景田装饰 - 经典小说 - 寨主狂寵妻在线阅读 -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漫長的夜裡,段驍戰燒燒退退了許多回,更是在夢魘中頻頻呼喚李婉婉的名。

    所幸有周山一夜未眠的照料,天快亮時他已經有所好轉,不再發高熱,不再囈語,人也好安睡了些。

    周山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站起身舒展著全身痠痛的筋骨,「唉唷!我這把老骨頭感覺都快散了。」

    天濛濛亮時,打開門走出屋外,大雪早已停下,厚厚的積雪在他開門時順勢落入屋內,冷冽的寒風隨之吹了進來,令他一陣哆嗦,又再度將門給闔上。

    「周山……」

    身後傳來段驍戰孱弱的叫喚,周山趕緊靠上前去,「寨主有沒有哪裡覺得不適?」

    「我沒事,咱們快些離開這吧!我擔心離開寨子太久不好,雖有余憬照看,但還是得以防萬一。」段驍戰撐起身子,吃疼的坐了起來,隱忍著來自腿上那錐心刺骨的疼痛。

    見他吃力起身,周山甚是擔憂,「寨主您這能行嗎?」

    雖然他也歸心似箭,但段驍戰的身子這般狀況,外頭又寒冷,怕是途中若是再發高熱,或出了岔子,這可怎麼辦?

    「我沒事,不要擔心我,寨裡的大大小小要緊,尤其是你還有妻小在等著,我們快些回去吧!」段驍戰雖一心想尋回李婉婉,可他無法放任全寨的安危不管,只能先行回寨,另尋其他方法救回她。

    周山拗不過他的要求,既然寨主都這麼說了,唯命是從便是。

    積雪很深,二人互相扶持著一路走出青龍寨,就在即將走出寨口時,似乎聽見了微弱的似貓叫的聲音。

    「寨主您稍等會,我好似聽見了什麼聲音。」周山讓段驍戰在原地等著,他獨自往聲源走了過去。

    離聲音越來越近,最終在一具女屍懷裡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那並不是他所以為的貓,而是個活生生的嬰孩啊!

    小小臉蛋被凍得蒼白,唇色發紫,哭聲相當微弱,昨夜風雪那麼大,這嬰孩沒被凍死簡直是奇蹟了。

    周山心生憐憫,瞧著這嬰孩便想起了他那出生不久的麟兒,二話不說立刻要將嬰孩抱起。

    觸及女屍時,發覺她屍身竟還算柔軟,想必是剛死不久,這代表這女子定是躲過了這場圍剿,還在此躲藏了一陣子,昨夜定是發現了他們,因害怕才想要逃走,看她身上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可見她撐著受傷的身子強忍了好一陣子,卻還是敵不過死神來臨,臨死前還緊緊將孩子摟在懷中。

    這便是母愛吧!何其偉大。

    他抱起嬰孩將他穩妥的揹於胸前,再次回到段驍戰身邊。

    「這是……嬰孩?」段驍戰看著他胸前揹著的,忍不住這麼猜測。

    周山點了點頭,「這孩子福大命大!下了那麼大的雪沒死真的是他的福氣,他被人好好的護在懷裡,這才沒凍死。」

    「上天定是認為他命不該絕,既然被我們發現了,那就帶回寨裡好好養活吧!」

    二人再次動身。

    周山注意著周遭動靜,同時要顧及段驍戰和懷裡的嬰孩,精神可說是緊繃到極限了,他又累又渴,但絲毫不敢鬆懈。

    越走越發覺得褲腿好似被弄溼了般,段驍戰低頭一看,傷處正緩緩滲出鮮血,這幕周山也恰巧注意到了。

    「寨主,您傷口又滲血了,還是我們找地方歇歇吧!」

    段驍戰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我還行,快趕路吧!想必那孩子已餓了許久了,我只是傷了腿,死不了的。」

    見他如此堅決,隨手從地上撿了得以當拐杖用的粗枝幹遞給他。

    才走沒幾步,昨夜段驍戰那匹被嚇得逃竄的馬,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是寨主的馬!」周山欣喜的上前拉住韁繩,牽到段驍戰身旁。

    二人上了馬背,快馬加鞭的趕回雲河寨。

    ?

    陸欣在伴月軒的院落焦急的等候周山他們回來。

    躺在搖籃內的喻之哭了起來,聽聞哭聲,她迅速返回屋內將他抱起,柔聲輕哄道:「我們喻兒也擔心爹爹嗎?不哭不哭,娘親抱你,咱們一起等爹爹回家。」

    這都多久了,也不知路途中出了何事,寨主夫人的現況更不得而知,這可把陸欣cao碎了心。

    而芙蓉依舊瘋瘋癲癲,成日裡鬼吼鬼叫,見人便是歇斯底里的喊著不要殺她。苾瑤與她情同姊妹,自然是義不容辭的照料著她,其他女人也都很樂意幫著一起照料。

    寨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搞得人心惶惶,這幾日雲河寨的子民可說是膽戰心驚的過著,深怕下一個被殺被擄的就是自己。

    馬匹在積雪中艱難地走了好久,過了好幾個時辰,天色快暗了才終於回到雲河寨,周山下了馬,寨口的侍衛立刻警惕的上前查看,見是寨主和周山趕緊上前幫忙。

    周山命人將段驍戰送回長生苑照料,他則快步回到伴月軒,因為他驚覺懷中的嬰孩似乎沒了動靜。

    陸欣見周山回來卻未與她招呼,跟著他的腳步來到寢殿。

    只見他解下胸前那一團布料,沒想到那竟是一個嬰孩!但看著那嬰孩閉著眼一動也不動,臉色慘白像是沒了氣息。

    周山立刻對嬰孩實施急救,不斷按壓嬰孩胸口,對其小嘴吹氣,連續數來回。

    見嬰孩毫無反應,周山翻出陸欣平時刺繡用的針,不假思索的便往細嫩的指頭上扎了下去。

    那劇烈的痛感讓嬰孩哇的大哭出聲,原本慘白的小臉也瞬間紅潤了起來。

    在一旁看得著急到哭出來的陸欣直喊著太好了。

    「謝天謝地,好在救了回來。」陸欣將嬰孩抱了起來,仔細端詳。

    解開嬰孩襁褓時,在裡頭發現一塊帶有血字的手絹,上頭寫著何昇之子的字樣,還有塊精雕玉琢的玉件掛在孩子身上,而青龍寨那少寨主的名諱正是何昇無誤。

    「這孩子竟是少寨主的孩子!」周山沒曾想,撿到的小男嬰竟是這般身份,「可憐這孩子那麼小就沒了家人,少寨主如今又下落不明,我們就先代養著吧。」

    姑且不論他為敵方骨血,再怎麼說也是條寶貴的性命,他是那麼小那麼軟,不忍心因他的身份而不管不顧。

    這孩子看著最多也才不過出生三個多月大。

    陸欣察覺男嬰的尿布許久未換,早已又濕又臭,黏膩不適讓他哭鬧不休,陸欣命人抬水進寢殿,給他好好洗了個熱水澡,她還發現這孩子左肩上有個相當明顯的月牙胎記。

    周山在一旁抱著自家孩兒,一邊看陸欣幫那男嬰洗乾淨身子,「喻兒啊!你又多了位兄弟了。」

    洗好後陸欣給男嬰餵奶,男嬰早已餓了許久,小嘴拼命的吸吮著乳汁,求生慾著實強烈。

    「夫君,你和寨主出寨的這幾日還發生了什麼事?我在這擔心受怕的,寨主夫人依舊下落不明嗎?」現在最想弄清楚的就屬這件事了。

    周山坐下後娓娓道來,「我們一到對方指定的鹿鳴山後,才知中了那人的計謀,從一開始要寨主到那相見便是個幌子,那裡早已有官兵埋伏,我們的人抵抗不了,四處逃亡死傷慘重,期間寨主還不慎中了箭,我們一路逃到青龍寨,在那躲了一夜,離開之際撿到了這孩子。」

    陸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官兵追捕?這人真真是可惡至極,竟將消息傳遞給官兵,那其他人呢?是否有人跟著回來?」她的話問得又快又急,臉上掛著複雜的神色。

    「只有我和寨主回來,其他弟兄……怕是凶多吉少了。」語氣裡的落寞和不甘,陸欣聽了都能感染到其中的悲傷。

    「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也不知夫人如今在對方手裡怎麼樣了,真叫人掛心,眼下寨主還需養傷,這該如何將夫人救出呢……」雖然她們相處的日子不長,可她對李婉婉當真是親姐妹般上心。

    ?

    馭龍寨。

    侍女們端著菜餚魚貫進屋,滿滿當當的一桌子可口佳餚,李婉婉卻怎麼也沒去動筷子。

    她才不願意吃惡人地盤內的食物,儘管那誘人的香氣一直沁入鼻息,小肚子瘋狂的咕嚕叫,她也倔強地不肯妥協。

    侍女伺候著夾菜到她面前的盤子,「姑娘,這是我們寨裡最好的廚子做的佳餚,您趕緊嚐嚐。」

    李婉婉好猶豫,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呢?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口水更是嚥了又嚥。

    就在她依舊為吃不吃猶豫不絕時,那熟悉的嗓音近在咫尺的道:「許是我寨裡的吃食不合妳胃口?」

    她趕緊抬起頭,看向面前,又是那面具男!一股不悅從心中升起,「你似是閒的很,三番兩次靠近我,你不懂得男女授受不親嗎?」

    侍女的臉上頓時錯愕不已,一臉後怕的要她別說了,「姑娘,可別對寨主無禮啊……」

    李婉婉看著侍女的表情好似相當懼怕面具男。

    「無妨。妳們幾個先退下吧。」男子說罷,便很自然的坐在了她面前。

    「是。」侍女們福了福身離開。

    察覺到不友善的眼神直盯自己,男子笑了笑,「我又不會吃了妳,一直這樣盯著我,妳那咕嚕叫的肚子可不會飽的,莫非,妳想要的是另一種飽?」

    李婉婉被這麼一回,面紅耳赤的低下頭,一隻軟荑輕壓在叫個不停的肚子上,覺得既丟臉又氣惱。這肚子可真不爭氣!

    「要、要你管!我餓死也跟你無關!你這色鬼!」

    「呦!妳這性子變化挺大的,可是我就喜歡妳這樣,自始至終從未變過。」他的手相互交疊撐在了下頷,面具下藏著發自內心的微笑。

    許久未見,她的容貌和一舉一動,依舊是那麼的吸引著他的心魂。

    「欸!我說,你為何老是一副與我相識已久的口氣在和我說話?」真的煩死了,老是那種語氣,到底是跟他多熟?

    「想知道?那妳乖乖用膳我就告訴妳。」

    又是這麼討人厭的語氣,李婉婉忍不住白眼,「呿!真是的,好似我非要知道不可。」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這人在身旁她就渾身不對勁,很是抗拒與這人相處。

    「還是要我餵妳?」男子不等她回答,捧起碗筷便開始夾菜,還擅作主張的強餵了她一口,「吃吧!沒有下毒的,放心吃。」

    被塞了一嘴飯菜的她真的是措手不及,這吐掉嘛,待會肯定又會被強餵一口,她想想後咀嚼完嚥了下去。

    看她吞嚥後,男子似是開心的道:「這就對了,來,再張嘴。」

    李婉婉真的是要煩死,握拳用力捶了下桌面,「夠了,又不是什麼親暱關係,太噁心我了,我自己來。」

    可說完話她便孬的低下頭,天啊!李婉婉妳這哪來的勇氣,這樣跟大惡人說話?

    男子被她的話著實傷到了心,他就想對她好,想把一身的溫柔全數給她,為何她不願意接受呢?如若給他機會,他絕對會證明自己比那段驍戰好上千倍百倍!

    然而他絕對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神變得憤恨兇狠,透著一股凜凜殺氣,這看在李婉婉眼裡,不由得縮了縮頸子。

    也就不讓他餵而已,那麼動怒至於嗎?奇了怪了!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起伏過大,男子回過神,看向應該是從方才就一直偷瞄著自己看的她,「沒事,吃妳的吧!我回我屋裡就是。」

    「喔!好,你請回吧。」謝天謝地,巴不得他快快離開呢!

    男子又瞅了她一眼,落寞的回到自個屋裡。

    在這屬於他一人的私人空間裡,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模樣,他卸下了面具,面具落下後的那張面孔,就是那早該死於景陽軒大火裡的顧言!

    他為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盞,淺嚐了一口,憶起了往日種種。

    要不是當時支開了周山和那幫侍衛,偷天換日以其他人做了替死鬼,還有在一路逃離雲河寨的路上,差點死在荒野時被青龍寨的人給救回,不,應該說是被擄走,他們的人想來個擄人勒贖,可惜他本就無父無母,這要拿他向誰做要脅?

    雲河寨更甭說了,段驍戰要他的命,自然不會救他。

    於是乎他被留在了青龍寨,做著打雜的事物,日復一日,直到有一回被派下山辦事,中途他藉口內急向同行的人說是要去方便一下,趁機逃跑。

    路途中碰巧遇上了徐大人的車輦,他趁馬伕不注意偷偷上馬車,隨後,向從尋芳樓出來的徐大人可憐兮兮的訴說自己是如何逃離青龍寨,便主動投靠了徐大人,成了與朝廷官員勾結的內jian。

    他大可利用徐大人去圍剿雲河寨,可那裡有著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她,不能為一己私利而使那女子受傷害。

    再不久後,他與官兵回到青龍寨進行圍剿,青龍寨那老寨主還是死在他手上的,其餘的人也幾乎被官兵持刀斬?殺,那場圍剿死了大半的人,他們甚至連老人和孩子都沒放過,目的就是要將青龍寨趕盡殺絕。

    最終是顧言看不下去,他的目的就只有成為青龍寨的新寨主,並沒有想要將所有人殺絕,更遑論是取老弱婦孺性命。

    「徐大人,既然我都親手將青龍寨寨主給剷除,不如就放過其他人吧!」他並不確定少寨主死了沒,只曉得他帶傷落崖了。

    徐大人挑了挑眉,諷刺的道:「嘖嘖嘖!你這招借刀殺人挺厲害,我看你是想藉機篡位是吧?」語畢他大笑出聲,片刻後斂起笑容,「看在你為朝廷效命,助本官剿匪有功的份上,本官就遂了你心願,允你自立稱王,這後頭的那點,嗯?你知曉的,可別忘了哪!」他露出貪婪的眼神示意著。

    誰不知曉徐大人何意,他本就是人盡皆知的貪官,為人尖酸刻薄不在話下,品行更是殘暴不仁,誰落入他手中,不死也半殘。

    「是。徐大人儘管放心,該孝敬您的一點也少不了。」

    於是顧言帶走了剩餘願意跟隨他的人,一些老弱婦孺無所依靠,便只能選擇投靠這個叛徒,對他們來說能安生度日比什麼都來的重要。

    這也就有了如今的馭龍寨,一個與貪官勾結,掛羊頭賣狗rou的一幫朝廷臥底。

    顧言思及此,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段驍戰啊段驍戰,你定想不到之後我倆會以這樣對立的形式,再度碰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