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言情小说 - 【G/B/女/攻】重生后她救赎了禁脔忠犬在线阅读 - 第三十六章-起端。

第三十六章-起端。

    雍昭不敢拖延,摸着瓷瓶就放在他眼前,问:“摄政王给你用的可是此药,若是,你便看朕手上这瓷瓶,若不是,你便闭眼。”

    她死死盯着眼前人。

    而眼前人拖着沉重眼皮,重重合眼。似是怕雍昭不解,他又睁眼,目光极力不望向雍昭身上,而后又一次闭上了眼。

    雍昭紧紧攥着那瓷瓶,声音发颤,又问,“幕后指使你之人,可是萧程望?”

    殷怀紧蹙眉心,似是竭尽全力,才睁眼,视线颤巍巍移向雍昭手中瓷瓶,中“呜”一下呕出大口鲜血,便昏死过去。

    雍昭捂紧心口,脑海中仍是殷怀那双混杂这愧疚懊恼的深黑色眼瞳。

    她轻颤了下,这才转过身去,又快步走回方才歇息的地点。

    但倒不知是不是萧程望心底惦记昏迷的殷怀,脚步竟比平常都要快许多。

    雍昭才刚问了话,坐回原处,便听见那石阶上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她抬眼望向那处,慢慢起身,静静又待片刻,果然见萧程望领着一堆宫人,三步并做两步,一下便到她面前,行礼回话。

    “陛下,已差脚快的元平前去太医院。但……”

    萧程望向侧边退开一步,让出身后几名宫婢,一个眼神示意他们上前,才又继续开口,“此处污浊腐臭,陛下千金之躯不宜久留。眼下还是先请陛下回寝宫歇息,臣叫这些宫婢将此地清洗伺候一番,莫要污了陛下的眼。”

    这话中好言想哄他她离开的意味太明显。

    雍昭抬眼,视线在那几位陌生的宫婢身上扫过一圈,淡淡道:“无妨,朕见人昏迷总是不安心,等太医来看诊过,知晓了状况,再回去歇息也不迟。”

    她见萧程望似是仍欲推阻,便索性不待他开口,先蹙眉问道:“怎么?莫非皇叔是嫌朕在此地碍事?阻碍了调查?”

    这一顶帽子扣得突然,萧程望一怔,当即又拜,口中连连念叨不敢,这才歇了声。

    雍昭就借机轻“哼”,一副微愠模样,冷冷立在原处。

    室内忽地寂静下去。

    又过许久,那上头又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原是江太医到了。

    他匆匆一拜还未起身,便被雍昭一个“免礼”抵回,于是登时收了动作,快步凑到遍体鳞伤的人身侧,探查起来。

    “此人伤重,恐有性命之虞,臣请陛下许臣将人带回太医院,细细诊治。”

    同预料之中相同的话语不过片刻便响了起来。

    雍昭状似思索地顿了片刻,才点点头,准了安排。

    大约是这一情形出乎萧程望意料,他下意识上前,出口阻拦:“陛下,此人既有重罪,这般安排不妥。”

    却被早有预料的雍昭轻飘飘一挡,又推了回去。

    “朕自然知道,可眼下若不将人送去太医院医治,误了性命,岂非得不偿失?再者……皇叔既然说此处‘污浊腐臭’,须得清理,不正好可借此时,好好整治一番?”

    她这一番言辞笃定,萧程望不敢再拦,只得低头应是。

    雍昭就盯着江太医动作,见他当真领了人,这才走到最前,一起出了私狱。

    却没跟着人去往太医院。

    萧程望有些诧异,开口发问,雍昭却又满不在乎地一摆手,睨眼应他。

    “西苑景小主又见了皇夫残影,今日晚些朕还需得过去一趟,自然不得空闲。”

    经他这般一说,萧程望才果真想起此事,顺势答道:“自然该以先皇夫的事为先,是臣欠缺考虑。”

    话题总算轻飘飘揭过,让雍昭松了口气。

    她也不在费心思与眼前人周旋,略微敷衍几句便转身离去。

    明面上虽说的是要回请更换衣物,以便再见皇夫。可暗地里想的却是如何才能慢慢将景逸从背后隐藏的位置里逼出。

    ?他性子更沉,并不像是会因几次失手便主动暴露的人。

    除非能叫他以外真真失了自己的喜爱,再没任何用武之地。

    可若不想牵连纪舒钦,这又谈何容易?

    雍昭有些头疼,在皇辇上揉着眉心,思绪飞快。

    许久,却还是没寻出个合适的法子,便已到了御书房前。

    再踏入室内,方才一堆乱局的烂摊子又顷刻摊到面前,混乱一片。

    她阴沉着脸色,迈过地上一堆散乱的奏折,兀自坐回去桌前,禀退宫侍,托着额间,低声道:“让朕静一静。”

    这才得了片刻安宁。

    但她实在累极。

    本就疲乏的心思里,终于还是逃避休憩占据了上风。

    雍昭定了定心神,又思量片刻,才决心拖一拖赴西苑的约。

    毕竟帝王诸事繁忙,就是迟些,倒也无人敢训斥。

    这番搅和,兴许也能让两人之间再生嫌隙。

    她就是要景逸同景施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一再恶劣,恶劣到两人全然无法共同处事,无法携手将他骗得团团转。

    若自己在不同先前一般,热切回应景逸现身的情形。

    不辞辛劳从宫外赶来的景逸,会是如何反应?

    只怕……有趣至极。

    雍昭觉得可笑,淡淡阖眸,心里的烦闷郁结便随这一想消去不少。

    她心思收了收,注意便又落回到桌上的奏折堆来。

    才一稍好的心情便又没了踪影。

    谋算了半天的内忧,倒是全然忘了还有西北那一处。

    可自从上回失掉那帮流匪痕迹后,西北一片便再没了任何异兆端倪。

    只有她因前世六月大战所抱有的隐隐不安。

    如今已是五月中旬,离前世记忆中不可避免的大战转瞬又进了几分,她总没由来地心慌。

    雍昭绝不信以前世万俟翊那般的精心筹谋,当真会因这一次刺探失力便全数歇了去。

    但事关西北的奏报她早都刻意命人分出放在了眼前,事实在此,便是没有丝毫异动。

    来来去去的烦躁心思拉扯得人心烦意乱,她叹了口气,索性将批好的奏折一推,搁了笔,就揉起眉心。

    又缓了许久,才慢慢吐出口浊气,将反复翻看得几乎起皱的西北战事图拿到面前,又细细看了起来。

    前世的记忆被反复回忆,再模糊的细节也一点点变得清晰。

    可偏偏,那最至关重要的,廊勒出兵的起因,时间过得太久,她实在记忆不清。

    雍昭沉下心,又回想片刻,仍只是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罢了,记不起便记不起,总归……重生以后,她已刻意强逼着自己了解西北战局,一次次翻看那些险关要势,将它们与前世一场场近乎惨烈的战事联系在一起,慢慢分析出了战败的原因。

    总不至,最后又落得和前世一般的下场。

    更何况,还有纪舒钦……

    思绪一落到纪舒钦身上,那股对于异族血脉耿耿于怀的感觉便又再度翻涌起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般的说辞,她从先皇口中听过数百遍,却从未在意。

    如今细细想来,倒真不是平白无故提起。

    想来是先皇发觉了纪舒钦身上异族血脉的事情,这才一改对他的褒奖信赖,暗暗将人清退到了警惕戒备的位置上去。

    虽说重活一世,雍昭自然不会疑心纪舒钦的忠心。

    可纪舒钦如今警惕防范的行径,还是让她有些郁结。

    虽说多半是自己先前的对待方式让人不敢敞开心扉,怨不得纪舒钦小心。

    但她仍觉得失落。

    怎么偏是此时。

    偏偏要撞在她刚稍稍动心,想着和人重新开始的此时……

    起起落落的心情实在磨人。

    雍昭一闭眼,索性就放空了思绪,向床上倒去。

    身心俱疲的状态让她竟真一下陷进了梦里,回想起前世的腥风血雨。

    西北战事的烽火染红她整个梦境。

    嘶吼、悲鸣和无穷无尽的谩骂声里,她回想起许许多多的事情。

    哆嗦着被推上西北战场的南方儒将,哭天喊地,却终仍是不敢违抗皇命,一步三叩首地拜离家去,如轻轻一粒细石子,落进了西北杀得火热的战局里。

    没泛起半点涟漪。

    人人都知道昏君错得可笑,错得彻底,却无人胆敢提起。

    更遑论求她收回成命。

    除了……纪舒钦。

    在被雍昭因西北败退而接连搓磨凌辱了近半月之后,他终于才从雍昭口中得了西北人选的消息。

    便半点不顾虚得脱力的身体,跪低伏地,颤声求雍昭收回成命。

    因为这是一场注定大败的悲剧。

    雍昭虽然心虚,却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借着冒犯惩处的罪名,她将还未缓过一口气的纪舒钦绑上了特制的木马摇椅,一连又晃了几天。

    险些将人玩去半条命。

    然后西北便传来了彻底失守的消息。

    意气风发的万俟翊派来使臣,拿着刚打下的城池做筹码,说要与她定契盟约。

    她那时气在头上,自然不应,一挥手将人全赶了出去。

    再后来,万俟翊又派过一次使臣,也不提结约,指名道姓就找她讨纪舒钦。

    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大败他一次,才算一雪前耻。

    否则就不止这西北战事。

    她那时……几乎没多犹豫,便当真约了个僻静地,将遍体鳞伤的纪舒钦丢了出去。

    连剑都提不起的人,自然也没任何抵抗能力。

    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万俟翊的剑尖轻而易举,抵上纪舒钦颈间。

    所以前世,雍昭本以为纪舒钦会死在那里。

    却不想万俟翊那一剑,最终只劈在了雪里。

    她似是气急,怒吼着逼纪舒钦提剑再战,却终究没有得到回应。

    大红披风甩过半圈,便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却没依约。

    从初次败给纪舒钦的琼岭,她联合三国一路南下,剑指元雍主都。

    没说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