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经典小说 - 近水楼台(百合glABO)在线阅读 - 被人抛弃的过往

被人抛弃的过往

    

被人抛弃的过往



    封存几时的记忆,猛地被一张纸携着浓厚的灰尘味铺在脸上,许沂沫脸色剧变,急忙打开手电筒照亮四周,些微的白光只能短暂照亮一隙,又猛地被胶质的黑暗吞噬。

    狂突的心跳却没因这看起来暂时的安全而放缓。

    她很快打开门,又马上关门上锁,却不开灯,有路灯的光穿过劣质的窗帘照进来,打在许沂沫贴着门缓缓下坠的身上。

    夏季早已过去,即便有着残存的些许热度,此刻也暖不了女孩分毫——明明还算燥热的夜,她却觉得冷极了。

    你有没有一个瞬间,觉得绝望扑面而来?

    有没有那么一会儿,什么都不去想了。

    因为所想徒劳,所做皆白费。

    她紧紧攥住那张纸,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明明、明明搬离了这么远,不过一年的功夫,又被找到了。

    许沂沫的父亲是个赌徒,年轻时候在厂里上班,工资不高,但日复一日,也算得上踏实。

    直到沾了赌瘾,开始小几千小几千的输,牌九桌上的筹码总是越给越大,越给越诱惑人。

    许父输五次,可以赢一次,他就觉得能靠下一场赢钱翻盘,不到,那就再一场,直到债务高垒。

    及至债主追上门来,许沂沫才发觉到原本貌合神离的家总算要破碎了。

    父亲开始东躲西藏,原本形同摆设的家,更是变得徒有空壳。

    而她母亲的耐心与温和,早在男人日复一日的消磨中被消耗殆尽,等许沂沫察觉时,她已和一个女Alpha好上了。

    她们搬离的那栋门口被泼了红漆,屋外墙壁上债条满负。

    许母将许沂沫带在身边,她央求那个女Alpha,许沂沫还小,才十岁,长得很乖很听话,学习也好,不会添麻烦的。

    那个Alpha起初不情愿,被软磨硬泡着,便也同意了。

    许沂沫不是没有过过一段好日子的,两年的时光,她其实很满足,将父亲的追债债主暂时甩掉后,那个女Alpha从生活物质上,其实比她亲生父亲对她更好,不言语冷暴力,也不会动辄发脾气抱怨,勤恳踏实,认真工作养活她们母女。

    连许沂沫也觉得自己要更懂事努力些,不能给人添麻烦,于是她除了维持自己的好成绩外,平时也尽量多做家务多干活,却不提自己的要求,尽量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谁想,两年后的一天,她mama查出怀孕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许沂沫其实是有些蒙圈的。

    她mama怀她的时候因为她爸的缘故,心情郁结,身体也没调理好,落下了一些病根,原本以为不会再有孩子的。

    但是,这个新生命像是天降的惊喜一般,砸在了这个新家庭中。

    慢慢的,她开始感受到一丝幸福,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们四口之家会组成一个新的,真正的家庭?

    她心里发誓会对未出生的meimei好,力所能及地去带她,教她,当一个好jiejie。

    可是,渐渐地,她发现继母,也就是女Alpha看她的眼神变了。

    以前或许只是平常的客气,偶尔也寒暄几句,许沂沫还没叫过她mama,她本人也不在意。

    而自从怀了meimei后,她怀着对未来殷切憧憬的同时,却慢慢感觉到,有什么正在从自己的生活中流失。

    直到那晚她起夜,从两位母亲房前经过时,听到一丝模糊不清的呻吟。

    许沂沫以为自己听错了,揉揉眼睛要回到房间,却听那绵长的呻吟声过后,是她mama无力的声音:“你轻点,孩子还在隔壁。”

    那位女Alpha的声音随后传来:“那又怎么了,她可不是我女儿。”

    许沂沫的睡意醒了些,她怔在原地,然后更贴近了那扇门。

    “你在说什么话...沂沫也可以是你的女儿,我们也会有一个女儿。”

    许沂沫等了好半晌,久到她的腿脚发麻,才等来一句:

    “...太麻烦了,我为什么要养别人的女儿。”

    她就那么站着,直到自己像块化石,伫立了不知多久,才慢悠悠回神,轻轻关上房门。

    躺在床上,想着,一定是梦吧,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那几天她很早出门去学校,回来后也很快吃完饭,最后等人都吃完了才出来洗碗,像是在匆匆躲避着什么,可即便如此,第四天晚上,她刚放下碗筷要回房,却被女alpha叫了住。

    “沂沫,你先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她全身的血液似都被冻结,如泥塑木雕,慢慢转过身,回到座位,飞快地看了眼后妈,又低下头。

    对于她,许沂沫向来是敬畏的。

    那几天几晚脑海中构想的话变成了现实,许沂沫却浑然不觉,她听到最后一句的判决,脑子里想得居然是先看看她mama的反应。

    于是她抬起头,如愿在她mama脸上看到愧疚的神情。

    那一刻,许沂沫不需要去听后妈说了什么,只在一瞬间便听到了自己心濒临破碎的声音。

    似乎是不敢面对女儿,许母别开脸,悄悄抹了抹泪。

    许沂沫更是了然。

    是啊,她怎么会乞求一个连话语权都没有的女人,能在这时候起到什么作用?

    可心里还是残存了不该有的念头的。

    毕竟自己不是被第一次抛弃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