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1）

    “啊——”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我儿！儿呀——”

    街坊邻居冲向发声处。门已打开，中间瘫着个老妇。

    大家围上前，突然有人喊到：“床上……床上是什么？”

    众人定睛望去，好一副血脉偾张的画面，薄薄旧纱幔里依稀是两人交叠的影子，旁观男人不禁咽了口唾沫，伏在中段的影子缓缓抬起头，虽不见面容，已知道二人苟合的情态，青丝拂肩，女子伸出左手缓缓地舔着，众人仿佛见到白色黏液与粉红色的舌头拉出细细银丝，颤巍巍断在女子唇边，小舌尖一转勾走残余，只剩脸上唇上亮亮水渍。

    “汪——汪——”

    一阵狗吠将众人惊醒，纱幔里哪有什么女人，只一个男子直挺挺躺在里头。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边叫着小郎君边向前伸手，想撩开纱幔，很快有人压住了他的手，“别动，等守卫兵来”，说话间哗啦啦又一群人涌进屋子。

    领头人牵着两只油光水亮的黑狗，其他几个高壮兵士身着盔甲，很快驱散了围观的百姓，命人将晕倒的老太送到医馆后，一张席子将床上男人裹了带走。

    房舍好像随着人们的离开变得更加破败，风一吹窗棂吱啦啦地响，像邻居们的窃窃私语。

    “已经是死的第五个人了”

    “真有女鬼索命？”

    “怎么不是，我亲眼看到，还在吃那家伙事儿……哎呦，那长的比花魁不差”

    “看你的样是巴不得吃了你？”

    “嘿嘿嘿，要二十年前我得让她死在我床上……”

    卫所实务处，文书正在汇报，“据仵作勘验，男子身高七尺五，不足七十斤，皮附骨状，可见经络。打开腹腔不见脏器，少量血水，上臂下肢沿血管剖开，血管紧缩，无血液，其骨无碍。”

    坐上一络腮胡大汉问道“世子，这事管不管？俺看这睢县令好大一草包，既查不到人又不开坛做法，等着青壮死绝么？”

    另一边的中年男子回说“要管，你不要瞧不上文官，这事很是古怪，现在人鬼横行，上面想百姓安居，就要各地除了祭祀不谈鬼神。睢县令怎么敢明目张胆请人做法，我已经请毛先生帮忙了，晚上走一趟。”

    “阴阳生，万物行，天分日月，人有生死，一切诸法，两不同届……”黄衣中年道士嘴里念念有词

    “急急如律令！去——”食指的符咒弹出去瞬间化为灰烬，黄案上罗盘指针颤动，移向南方。

    道士凝眉看了眼，提起朱砂在符纸飞快地画，形态妖娆，字如女子。收笔后，咬破食指点上最后一笔。快速折成指头大的三角递给一旁的男人。

    “张先生，你怎不多画一些，只给世子那俺们怎么办？”络腮胡大汉伸头问。

    “我是风水师，又不是专业画符，你想要符，明天去三清观里求啊。”

    “哎，俺们没准备啊。”

    “放心，我听说了，这艳鬼要的是纯精，就你这臭味，十天没洗了吧，鬼也得下得去口啊。”

    络腮胡嘿嘿一笑。

    道士抬头看了看天，面色凝重，“这没到十五，天上的月亮却圆的惊人，今晚她一定会出来吸收月华，你们顺着南边走，越靠近艳鬼，符箓越烫，找机会把符箓扔进艳鬼口中，虽不能让她灰飞烟灭，但也能散尽妖力，鬼界自会将她收走，倘若让她炼化了五人纯精，再想伤她难上加难。”

    男子点头，“我们今晚出发。毛先生伤还没好，先去休息吧。”

    顶着幽幽华光，一行人骑马往南边去。

    “都下马！”世子勒住马头。“再上去这山道难走了。”

    一个矮小的斥候奉命勘探前路，领着一行人向山腹深入，一直到树木繁茂的地方后，几人却发现了问题，他们始终在一处打转。

    “鬼打墙！”小斥候挠头。

    “怎么办？”

    “老子来！让艳鬼看看俺的威力。”

    络腮胡大汉咳了咳嗓子，开始对着山林爆粗口，“妈了个jiba你个不长眼的鬼敢把俺们困这，今儿你爷爷要剁了你的头……”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嘿嘿一笑，“我们也来。”

    “给她尝尝我们的味儿。”分别朝四个方向解裤子，淅沥沥撒尿。

    络腮胡一看，“妈了个蛋，你们的尿又腥又臭，是他妈是童子吗？童子尿才管用！”

    小斥候坏笑，“那肯定，他们可是大家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童子鸡。”

    “你他妈才童子鸡，我过了今晚就找春娘……”

    撒完尿的兵士们边骂边走。然而一会就安静下来，

    “怎么……没用？”

    他们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想想。”

    有人从背篓里掏出一只绑了脚的大公鸡放地上。

    “公鸡血，这东西阳气重，对付鬼的，得亏我带了活，看能不能带我们出去。”

    鸡落地还扑棱扑棱翅膀，接着就一动不动，牵着绳的士兵一脚踹向鸡，鸡不断挣扎，越来越激烈，疯狂扑打自己，不断在地上摩擦，很快奄奄一息。

    踢鸡的士兵傻了眼，喃喃“我只是想让它走”。

    世子很快发话，

    “不是你的问题，这里确实古怪。方向是对的，但符箓并不烫。”

    他想了想让大家拔出刀剑在四处劈砍，草木与刀剑碰撞竟带出金石之声，随着砍伐的地方扩大，竟然出现了隐约变化，世子抽出双剑连挥数下，一条狭窄的小径出现。

    斥候小兵惊喜喊到：“我认得这路，跟我来。”

    大家跟着士兵沿小径走，走在最后的士兵突然被人拍了肩膀，头转过去又慢慢转回跟上了队伍，脚跟却不自觉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