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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背叛



    打败裘瞻博的不是公司运转出现重大错误,而是亲眼见证妻子躺在其他男人怀里。当天夜里,无风无雪,万物安宁,唯有他那一刻躁动的神经。他忍着头疼,一步一步走如同深渊的老宅。外公已在客厅等待多时。他拉开椅子入座,看到桌上摆着一份牛皮纸袋。他的心猛地一跳,谨慎地看向他的老国王,问道。

    “外公,您想清楚了吗?”

    裘盛华沉默半晌,答道。

    “我想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

    “得到我的一切的前提,就是你必须和徐小云离婚。”

    裘瞻博全然不惊。他看得出外公对妻子的真心。裘盛华睨见孙子似无动于衷,于是加高筹码。

    “你不是一直找不到我的同谋吗?”

    最后几分谦逊从裘瞻博的脸上瞬间消失。一双冷峻的黑眸和他的祖父如出一辙。裘盛华得意地轻笑了几声,拿起桌上的茶盏呷上两口,暗自庆祝自己复仇成功。

    裘瞻博踩着一节节台阶,心情复杂地向楼上走去。他知道楼上住的是她的妻子,可是,她不认为妻子有翻云覆手的本事。外公到底藏着什么人在老宅里呢?为什么徐小云从不说呢?难道徐小云一直受到他们的威胁吗?是了,她一定是受到唆使和摆布,整日痛苦地期盼她的丈夫能来救她。

    他的脑袋突然不疼了,并且清楚地认定这是一个挽救婚姻的好时机。他兴致高涨地宛如一个斗士,朝着真相加快步伐地前进。但是,他的下场最终和沉浸在幻想之中的堂吉诃德并无两样。他兴冲冲地小跑到妻子的卧室门前,还未看见从门缝向屋里看去,就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有人在呻吟,有人在喘息。是谁?是裘瞻博吗?不,他是看客,正在门外。他侧着身体,屋里的绚烂光芒汇聚成一道细长的光线,映在他那因为惊恐而瞪大的眼睛上。他突然回想起那日在美术馆,徐小云说,她看不懂画得乱七八糟的艺术。她那脸上的困惑,可以说是愤怒,他仍历历在目。他知道她为什么会愤怒,因为她无法融入他的精神世界而感到受辱。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看不懂那幅画,却能和其他男人共同用身体复刻出拥抱呢?被她紧紧抱在怀中男人是裘瞻博的发小。裘瞻博陡然惊觉,徐小云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竟是更加美丽。她赤裸着身体,扑撒的头发和下身的阴毛有一种原始的自然野性之美。她搂紧她的男人,而她的男人又搂紧她,他们犹如两棵枝杈缠绕的连理树,又或是说,他们是一艘小船,彼此成为彼此相互依靠的码头。

    徐小云从未对裘瞻博给予相同的拥抱。不是他不努力,而是因为她难以讨好。这个女人是一座复杂的迷宫。他费劲心思地找到一扇厚重的、发散着腐朽潮湿的木门,却挫败地发现手中的钥匙根本不匹配。他以为花点时间,总能找到出口。但是,这么一个艰难的迷宫居然被人提前破解了。潘行明轻而易举地找到躲在黑暗深处的女主人。理所应当的,她被他抢先一步夺走了。

    到了这时,裘瞻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谨慎,他的聪明,他的计算对这段婚姻没有任何作用。事实就是,徐小云不爱他了,她爱上其他人了。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他?他再去计较,已经没有意义了。她早已在潘行明的怀里沉沉睡去。

    遭人背叛的滋味,原来不是愤怒,也不是仇恨,而是茫然。裘瞻博刚离开那间卧室,脑中的算盘便自动敲起来。不是他不能沉湎于他自认为的婚姻和爱情里,而是他对金钱的本能使他无法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他的事业和婚姻是密不可分的。失去徐小云,等同于失去一个最大利益的产品。

    回到座位上的裘瞻博与刚才冲动的样子截然不同。裘盛华心满意足地看着一脸沉重的孙子,说道。

    “你要是继续和我作对,我担保你会永远地失去裘家的所有。你甘心被人霸占你应得的东西吗?我知道,你绝对不会甘心,因为你和我一样。你注定会失去徐小云,那你何不抓住仅剩的东西,好让损失降到最低呢?你好好回到家里,就和以前一样,安分守己地守住裘家最后的辉煌。”

    “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不会不愿意。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外公,您和一个外人合伙来伤害自己的亲人,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吗?”

    “有,当然有。你们要分我的钱,难道,我还不能在临死之前折腾你们一下?你知道的,我年纪大,能玩一阵是一阵。”

    “我处心积虑经营的婚姻和事业,原来不过是嘴里的玩物。”

    “小子,你太傲了。不过,你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个份上,确实有傲的资本。但是……你可不要小瞧任何一个老头的报复心。我可是每天都在和死神打交道。”

    “您成功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一听这话,裘盛华的笑意变得阴狠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和我谈条件吗?瞻博,做人不能太贪。”

    裘瞻博经过深思熟虑,脸上的表情倒是轻松不少。他看着桌上的文件,说道。

    “外公,您不会不明白商人就是喜欢谈条件。我可以放了小云,但是,您的盟友也必须像我一样。”

    “你什么意思?”

    裘瞻博抬眸,冷漠地看着他的祖父,从口中吐出比冰霜还要冷上千倍的话语。

    “既然我不能拥有她,那他也不能。他必须死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