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真好

    兩人的機車在住宅區停下，剛剛和于子愷的通話稱不上愉快，甚至有些爭執，但她總算是開了口下第一刀，那個與他劃清界線的第一刀。

    她也該向前看了。

    她不能總是停滯不前，雖然心中鬱悶難免，卻也同時帶著灑脫，身邊流淌過的風，似乎也帶走了一些難過。

    她將安全帽還給楊明，沈靖瑤看著眼前的男人，眼裡是發自內心的感謝，感謝這難熬的半天有他在身邊。

    「那個……謝謝你幫助我下山，也謝謝你幫我包紮傷口，然後還有謝謝你幫我處理車子的事情……」

    楊明沒問剛剛路上突如其來的擁抱是什麼，也沒問電話中的人是誰，他只是一路陪伴著她，這樣成熟體貼的行為，讓沈靖瑤十分感激。

    將掛鉤上的物品遞給她，楊明也脫下了安全帽，臉上的表情一覽無遺，「妳回家多休息，受了傷，又經過昨晚的……咳，勞動，需要睡眠恢復身體。」

    知道楊明想表達什麼，他欲蓋彌彰的形容詞，讓沈靖瑤不經莞爾一笑，「好，等等回去我倒頭就睡，像頭豬睡到明早才起床。」

    「嗯。」

    「那……如果沒其他事情，我先上去囉！」見楊明沒其他想說的話，沈靖瑤也不再開口，轉過身，慢慢地向租賃的公寓走去。

    她其實還想說些甚麼的，但她也不知道還能說些甚麼。

    他們倆的關係有些微妙，說是朋友……好像還不到，說是炮友嗎……好像也只稱得上一夜情，雖然做過了最親密無間的事情，也知道了彼此的住家和姓名，但誰也沒先提起交換聯絡方式。

    自己要先開口嗎？沈靖瑤在心裡不停問著自己。

    然而看著她似有遲疑的背影，楊明忽然心思一動，大喊道：「沈靖瑤！」

    「嗯？甚麼事？」帶著些許的期待回頭，沈靖瑤看見他下了車，一臉正經地朝著她走來，她忽然的有些心跳，有所感地知道他好像要說些甚麼。

    正午的陽光照射在他臉上，將他分明的五官照得格外立體。

    「沈靖瑤，我有話想和妳說。」

    楊明在她面前站定，一雙好看的眼撤去銳利，眼裡是破釜沉舟的決心與濃濃的情緒，「我知道我們的開始與別人不同，但……這些不妨礙我想更進一步了解妳。」

    「雖然只是短短半日的相處，但我想知道妳會因何而哭？想知道妳最喜歡的食物，還想知道妳最害怕的是蟑螂還是鬼。」

    「請問，我可以繼續和妳聯絡嗎？」一口氣說完想說的話，楊明難得的一次說這麼多話，他不容許自己停頓，他怕一停頓就會退縮。

    說出口的話是聯絡不是交往，斟酌的用詞是在工作中訓練的謹慎，他不進逼，也不強迫，給了兩人進可攻退可守的選擇。

    看著眼前的男人，他身材依舊高挑挺拔，換上常服的他，一反值勤時的冷肅模樣，而此時的他雙手緊握，微微發抖，一個普通的男生，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剛剛的話？

    如果過去她也能像他一樣，鼓起勇氣表露心跡，無論最後的答案是好是壞，也許今天她和于子愷的糾纏也會不同了吧？

    可時間已經不一樣了。

    「好！」沈靖瑤輕快卻慎重的點頭，她的回答讓他的五官明亮了起來，她忍不住跟著裂開笑容，隨著他的笑容笑出聲。

    「YES！」楊明難得露出淘氣的一面，他擺出勝利姿勢，像個大男孩一樣蹦跳一圈，隨即注意到自己的失禮，連忙收斂誇張的動作，「抱歉失態了，這是我的聯絡方式。」

    兩人互相加完好友，沈靖瑤看著楊明的頭像，想著等等好好瀏覽一下他的主頁和發文吧，他的過去她參與不及，但透過動態和照片，還是能多了解他一點吧。

    「那麼，妳身上還有傷，趕快回去休息吧。」又陪著沈靖瑤走了一小段路，楊明把人送到大門口後，臉上的笑容仍然掛著。

    「嗯，那你回家路上也小心。」目送著楊明離開，沈靖瑤上樓的步伐輕快許多。

    好久……她好久沒因別人的開心而開心了，也從未因別人的作為而心跳，今天卻一次從同一個人身上體驗到了兩種。

    這種因別人的開心的開心，真好。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