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田装饰 - 经典小说 - 醉枕东都在线阅读 - 醉枕东都 第134节

醉枕东都 第134节

    “这样太唐突了,而且泱儿这会还要回去替她高祖君抓药,再耽搁下去,怕是来不及。”

    四郎见安王脸上有些失望,忙说:“殿下,我今天反正没什么事,您那天说起打麻雀牌,要不找两个人陪您切磋两把?”

    李明珠当着安王的面不好骂儿子,上了马车才生气道:

    “四郎今早在我房里还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学好,怎么转脸就贴着安王打麻雀牌?泱儿,我听说这麻雀牌是你捣鼓出来的,你这不是助纣为虐嘛!”

    “冤枉啊,阿娘。我是在含嘉仓里看他们玩,回来替他们想了个把牌立起来的法子,这也要怪我?”洛泱有些不服气,撅起嘴道:

    “刀子可以杀人,难道杀了人,是刀子的错吗?”

    李明珠也头疼,摆手道:

    “罢了、罢了,阿娘不是存心骂你,是被你那四兄给气的。咱们先回去吧,你既说好了要给高祖君准备泡脚的药,就说到做到。”

    “我知道了。”

    洛泱也是有点私心的。

    她知道,糖尿病也就是消渴症,没法根治,泡脚按摩、做些适合他吃的食物,不过是稍有改善而已,让高祖父尽量多活几年。

    但是经常去珍王府,见他的机会就多了。

    回到府里,洛泱写了个治糖尿病足的方子,让桃花去抓药。

    李明珠先让府医看了方子,府医虽没看过明代医书,但这些草药的功效他是清楚的,伍配上也没什么差错,反正是泡脚,有没有效都不会有大错。

    药刚抓回来,四郎也回来了,可后面还跟着安王。

    他们这也不像是打了几把麻雀牌的样子,府医一见,赶紧退下去煮药去了。

    进门都是客,李明珠只好陪笑道:“殿下随便坐,我就不陪你了。泱儿,一会药煎好了,你就送到珍王府去吧。”

    等李明珠出门,元植才瞅着meimei笑道:

    “meimei,上次我见你在自己院子里埋了好些桂花酒,你说要一年后才能喝,刚才安王告诉我,你那是在诓我,酿桂花酒不用那么长时间。”

    “时间越长,酒味越醇,我捞出酒渣在继续酿,一年又怎么不行?”

    洛泱在等府医煎药,也不好走,看这架势,安王是来讨酒喝的,于是便道:

    “安王若是要喝烧酒,大可不必到苏府,长安已经设了卖东都酿的铺子,我家只管供酒,卖酒可不归我们管。”

    那铺子是李奏找人开的,当然不归苏府管。

    哪知安王笑道:

    “表妹想少了,本王不是来喝酒,而是想问问表妹还记不记得酿烧酒方子,有了东都酿,再多一个长安酿又如何?”

    “对啊,meimei,安王说他出本钱,酿出新酒来,我们三个每人一份。”元植美滋滋道。

    洛泱一听火了,没见过还有这样厚着脸皮来抢方子的。

    她瞟了一眼元植冷冷道:

    “四兄,你姓苏,苏家本就有你一份,何必拉着外人来抢苏家的财路。”

    第二零二章 王府出身

    苏元植没料到小妹会一点不留情面。

    李奏只是个巢县公,她对人家也亲亲热热,表兄长、表兄短的叫。李溶还是个正牌亲王,她就这样给人脸色,也不知她怎么想的。

    安王却不生气,反过来说元植:“我就说吧,你这样直接说,小表妹肯定不同意,本钱值几个钱?小表妹风华绝代,说的话字字珠玑,那才值钱。”

    见洛泱不说话,他转了个话题说到:

    “明日庆成节,小表妹是第一次进宫吧?从开始见礼到宫宴之间,会有很多赏玩游戏,平日里你喜欢玩什么,明日表兄领你去。”

    “我长着眼睛呢,自己不会看吗?”洛泱没好气的说。

    “那我给你介绍我的几位未出阁的meimei,她们都随太后、太妃住在兴庆宫,明儿也要进宫贺寿,清源、饶阳几个的年龄与你相仿,你也能多几个伴。”

    安王这话倒是当面不好拒绝,洛泱总不能说,不想结识这几位长公主吧?她只好朝自己阿兄瞪了瞪眼睛。

    安王见她默许,这才高兴的告辞:

    只要明天让皇兄、太后看见自己和洛泱在一起,必会叫去询问,自己顺水推舟表明爱慕之情,再请太后赐婚,嫡母杨太妃在旁边帮腔,这事就能成。

    小表妹长得漂亮是其次,她那本“天书”,就值得娶她进门。

    这事得快,要不等皇兄反应过来,不说抢人他干得出,就是他让苏家交出“天书”,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荷花见四郎君跟着安王出去了,才鼻子里“哼”了一声:

    “四郎君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他不知道您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吗?还把什么安王往咱们府里带。”

    丁香四下看看低声道:“你这小妮子嘴没遮掩,亲王是你能随便说的吗?传出去不是给咱们小娘子和公子惹麻烦?”

    “麻烦要找上你,喝水都能塞牙。我看这安王是有备而来,他大概是看上咱家的酒方子了,没有四兄,他也会想其他法子,我们要早做准备。”

    洛泱见府医亲自端了药汤进来,起身迎他。府医笑道:

    “已经按小娘子交代的,文火煮沸后再煎一炷香功夫。药渣也隔出来了,拿到珍王府,掺入温水就可以泡脚了。”

    “多谢沈府医,第一次咱们煎,以后就让珍王府里自己煎,省了您的麻烦。”

    沈府医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在下也想看看这个方子的疗效如何。我师弟是三郎君的好友,他这次介绍我来苏府,事先就告诉我,小娘子懂不少偏方,在下也是跟小娘子学习来的。”

    “你师弟?”

    “就是顾允之顾师弟,我是顾太医的学生,学艺不精,只得进了太医署混口饭吃。”沈府医作了个揖,退了出去。

    “顾允之就这么放了个探子进来?”

    洛泱不由得笑起来,难怪,李奏把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顾允之称作“先生”,他父族、母族都是两、三代太医,在太医署里不知有多少学生。

    两京的医师归太医署统一管理,王公贵族府里的府医大多是太医署派驻,他们不一定常驻府中,但府里有了什么病痛,必是要找这些府医。

    虽不能得全部,但太医也有自己的圈子,打听起消息,肯定比一般人容易得多。

    突然好想你。

    再次去到珍王府,洛泱只让珍王泡了两刻钟,他这个年纪,泡脚时间长了,心脏受不了。她接过婢女手上的布,一边替他擦脚一边问:

    “高祖君,您感觉怎么样?”

    “感觉……感觉就是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而且肚子也更饿了。”珍王拍拍自己的肚子道。

    他就像个老小孩,因为府里的人都不让他吃,他就更想吃。

    不是肚子饿,是他嘴饿了。

    洛泱从食盒里端出一个盖碗来,递给站在旁边的珍王府太医过目,里面是一盅乳酪,面上撒了几粒葡萄干。

    太医查过后,皱眉道:“这……虽说乳酪补肺脏、利大肠,但葡萄干含糖高,我们不主张让老亲王吃。”

    洛泱也不分辨,只说:“每日只食几粒,改变口感而已,对身体无碍。”

    “无碍无碍,我就爱这么吃,太医署问起来,就说是本王要吃的,与我重孙女无关。”不说甜的葡萄干,就连乳酪,珍亲王也好久没吃过了。

    因为太医说,牛乳、羊乳都不能吃,大家就想当然的认为乳酪不能吃,殊不知这种发酵过的老酸奶,最适合老年人食用。

    今日珍亲王虽是第一次见这位重孙女,可她给自己泡脚、亲自给自己做脚部按摩,关键是还给自己带来乳酪葡萄干……

    她真是太太可爱了!

    老亲王这一高兴,又是留饭,又是送了一堆绫罗绸缎,让小妮子回去裁衣裳,甚至还让亲王府长史去安排一间房,专门给自己这个重外孙女留宿用。

    这把后院的老淑人都惊动了。

    十六王宅里的王府,都不会固定属于谁,也不能传给子嗣。

    因为大唐是降级传承,等到珍王过世,珍王府就去了门头,收归内侍省管理,下次封王赐宅,这王府就成了别人的。

    所以,亲王子嗣成年后,都会搬到外面自立门户,老亲王从不给他们任何人留房。

    苏洛泱这个不姓李的后嗣,反而占了头一个。

    洛泱不知道这个规矩。

    她的亲高祖君已早不在世,这位外高祖君没把她当外人,给赐了房,她高高兴兴过去认了门。

    带她过去的姑姑和颜悦色的,她来回打量了洛泱好几次,这才赞到:“张淑人还说呢,怎么突然就赐房了,果然是个伶俐的。”

    “不就是专门给我安排一间房吗?这难道还是个特别待遇?姑姑,我刚从东都来,不懂上京这些规矩,您给我说说。”

    那姑姑笑道:

    “原来您还不知道,亲王给您赐了房,是要向内侍省上报的,也就是这王府里多了个主人。您的出身啊,以后就成了亲王府,这对您将来选夫婿用处可大了。”

    “就是我将来有高祖君直接撑腰了呗!”

    洛泱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府里好久没人说话这么直接了,人人都是低眉敛目,只说客套话。

    洛泱这样生动活泼的样子,把这位老姑姑也逗笑了。

    第二零三章 夜行者

    看了王府长史安排给自己住的小院,离老淑人住的院子不远,以前应该是给未成年的女儿住的,装饰虽然古朴,但非常精致,树下甚至还有个秋千。

    难怪阿娘总可怜她是个“没享过福”的娃。

    洛泱先前已经拜见过淑人,这次让荷花到马车上取了一些洗漱礼盒来送她。

    虽然王府里的亲王、淑人没有用厕筹的烦恼,但那些有花香味的胰子,没有女人会拒绝。

    珍王妃早几年就走了,只剩下这位王淑人还陪在珍王身边。

    “府里很久没有小孩子过来常住了,既然你外高祖君喜欢,等你娘看着你厌烦了,你就过来住段时间。”

    王淑人在这府里住了几十年,自己有个嫡亲的重孙女,也没能让珍王点头进府来住。洛泱来了,她也好跟珍王提,让李芷萱也过来住住。

    给淑人送礼,又去向高祖君辞行,王府地方大,上马车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出了十六王宅,走不多远,洛泱忽然感觉车厢有点下沉,很快,车门打开了,闪身进来一个穿着夜行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