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
醒
“怎么回事?!不是说三天吗?!庸医!秦惜惜再不醒,你们的头全都别要了!”南越国上月刚进贡的上等瓷器碎了一地,妆容美艳、身形高挑的女子指着一众匍匐跪地的太医,怒容满面。 昭华长公主性情暴虐、残忍无道。生母宜华,当朝皇后。外祖苏烈,统领京城禁卫军,又手持兵符,真真权威势大。 偌大的殿内,无一人敢喘气惹了这活祖宗。 “不过让你买个炙rou,怎么就能让马撞了?”她只觉气血翻涌,要知道这丫头会是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就不放她独自出去了。 能在京城驾马的,必是三品官员的子嗣旁孙。秦惜惜是被侍卫抱回来的,见着她时她半边脸被从头顶淌下的血抹的一团糟,还昏迷不醒。 昭华只觉又痛又怒,立即就让暗卫把罪魁祸首,刘侍郎的嫡孙扔进了慎刑司的地牢。这种蠢货,就让他好好尝尝宫里的手段,慢慢磋磨,竟敢伤了她的人,死不足惜! 拧干床边梨花凳备着的湿巾,昭华沿着秦惜惜的唇线细细擦拭,“怎么还不醒?本宫虽宠你,你也不能踩着本宫的底线了。赶快醒来,醒来本宫就亲自给你调香,夏日刚开的鸢尾,调了你一定喜欢……” 昭华刚刚威胁太医时还盛气凌人,现在却紧紧抓着秦惜惜的手。美艳无双的丽颜不复刚才的跋扈,浓艳的眉黛现出几分忧愁。 涂了丹蔻的手指细白狭长,她的手掌比秦惜惜的大了一圈,刚刚好把秦惜惜的包裹在她的手中。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半是祈求半是威胁地和昏迷的秦惜惜商量。 秦惜惜在梦中只觉自己像溺水的人,前世的经历让她不能呼吸,胸中的空气好像都被挤压出去。 昭华死前不甘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秦惜惜突然醒来,禁闭的双眼猛的睁开,反握住昭华的手,如同抓住死亡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快速地大口喘气,又惊又惧,直直盯着惊慌的昭华,“公主……”泪水瞬间糊了半张面。 “没事了,没事了。”昭华温柔清朗的声音响起。 秦惜惜被昭华办抱在怀里,她闻到昭华身上的龙脑香,以前她总觉这味道呛鼻霸道,现在再次闻到她只安心得想落泪。 “哭哭啼啼的,弄脏了本宫的衣袖。”捧过秦惜惜的脸,艳丽的眉眼轻皱,几分责怪嫌弃,手下却轻柔抹去了秦惜惜的泪水。 手中的细腻的触感让昭华愣了神。 她和秦惜惜玩得好,小时嬉笑打闹,大了好容易被母后教着知些礼节,就不做和秦惜惜爬树捉鸟的勾当了。 以前再是抱着打滚都没感觉,刚才只给她抹了眼泪,这心里就跟麻了似的,心跳的厉害。 “公主?”秦惜惜还没缓过来劲,瓮声瓮气地喊她。 回过神,“你好好歇着,明日再起来。”交代她不用急着干活后,昭华有点落荒而逃的走了。挥手带走室内一众人,让她安静休息 秦惜惜搂住胸前的被子,脑子里全是公主和她在军营里凄惨的画面,这些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分不清,心里的忧虑淡淡地萦绕在身侧。梦里公主抱她的触感就和她醒来时一样,说不出的温柔小心。 她小时生活的村子遭贼屠杀,末路的凶徒手起刀落就了结了人性命。 那时她去了村外的河边捉鱼,等她拎着两条肥鱼高兴回来想让娘炖汤时,整个村子已经无人生还。 血,温热的血,染红了土地。爹爹娘娘就静静地躺在泥地,她只能哭,哭哑了嗓子,哭晕了过去。 再醒来,饥肠辘辘。肠胃饥饿得痉挛,巨大的悲伤又像浪一般向她打来。 求生的本能让她走出村子,可头晕脑胀,她在马车经过时来不及闪避,被撞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入目就是女孩一张艳丽脸,她小心扶她的背,道歉又有点别扭道,“没事吧。这是本、本小姐给你的赔偿,快回家去吧。” 那时,她愣愣的又掉了眼泪,女孩也被她的动作弄得慌了神,“你没事吧。大夫说你只有点擦伤,没有伤的很呀!” “我、我没有家了……”低低的声音响起,她不住啜泣,女孩惊讶后又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跟我走吧。” “小姐!”女孩身后的身配刀剑的男子一脸急色。 “本小姐说了算,母亲那我自会解释。”女孩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回绝了男子的劝阻。 后来她跟着她进了富丽堂皇的宫殿,这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漂亮,灰瓦白墙和高大的门楼,墙壁还有精致的雕花。 她不认得那花的样式,只觉漂亮。 人人都唤那女孩公主。原来她是公主,怪不得这样的菩萨心肠,她只感激又向往。 管事的嬷嬷告诉她,这是在宫里,要她学规矩。她知道这里再没有宠她的爹爹娘娘,在别人家里要懂事,不能给公主惹事。 嬷嬷教规矩很严格,她头顶着水盆,站了快一个时辰,腿很酸,她只能咬住嘴唇坚持。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公主没有忘记她,经常在她学规矩结束的时候见她。 公主说,她的兄弟姐妹间都没什么情谊,好容易有她这个捡来又年龄相仿的,她就想跟她多相处。 她点头,她也很喜欢公主,公主对她这么好,她也是愿意给她消遣的。 “本宫是昭华。”她说完名号,又拉过她的手,“跟着本宫混,吃相喝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