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初的开端

    程渊没兴趣看一个死了四百年的雌性剥皮达人那丑陋的涂鸦和自怨自艾,他直接翻到日记的最后几页。他对那个能杀死原主的毒药感到好奇。

    芙萝拉最后的日记只有两三张,没有涂鸦,日期停留在677年7月9日。

    “7月8日,这是魔鬼死后的第六天。凌晨两点,最后一个安德雷拉德凄惨的死在我面前。有种奇怪的感觉,我听到弗朗西斯那个恶魔在我脑海里哀嚎,他没有死,他就活在我的体内。明明那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已经被我扔进了棺材里,他的非凡特性被我吃掉,但总觉得,他还活着…我这是要失控了吗?”

    后面的纸被蘸水笔凌乱的写着几个毫无逻辑关系的句子,字体扭曲,过大的力道笔尖甚至在纸上划出无数细小的窟窿。

    但在程渊眼里,这些细小的窟窿组成了几个古弗萨克单词。

    “魔鬼终将复生。”泽费洛斯咧开嘴,嘴角裂开直到耳朵。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她是怎么判断这具身体会复活的呢?”程渊试图将裂至耳根的皮肤修复好,却感觉到这皮肤开始发干、变硬了起来,同时,他的皮肤上从嘴角开始,裂纹逐渐扩散到全身表面。

    程渊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危险来临前的冷意...那不是针对他的本体,而是他现在所用的这副身躯所用的皮囊。

    当机立断,他迅速地将两手抓住自己的上下颚,用力一扯,扩大裂口,如同蛇蜕皮那样,带着泽费洛斯的身体从那具皮囊里逃脱出来。紧接着,不到一秒的时间,留在原地的皮囊迅速向中间塌陷、凝固,形成一个和皮囊神似的石质雕像。

    如果程渊逃得慢,不,如果泽费洛斯的躯体里待着的不是程渊,而是泽费洛斯本身,很可能就被这一下变异石化诅咒给封印在那个石雕内。

    “这可真是...危险啊。”泽费洛斯原来的模样看上去是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男孩,男孩长相精致可爱,美中不足的是苍白的皮肤透露出一股青灰的死气。他有着一头鸦羽似的微卷黑发和琥珀色的双眼。

    看看小巧,稚嫩的双手,程渊苦恼地皱着眉头。

    “这么小的小孩就有那方面的冲动,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这女人也不是正常人,估计疯了吧,看个日记都下这么狠毒的诅咒。”程渊看着那个惟妙惟肖的石雕。

    如果不是顾忌到那群像疯狗一样的古神,直接抛弃泽费洛斯的本体逃出是最保险的,但他现在不敢保证那群家伙发现了他的本体之后,不会将“祂”封印在一个角落。

    幸好,“祂”在地球苟了数亿年,苟到最后一个古神沉睡之后,“祂”迅速成了一个普通的人类,成了一个他。

    程渊扯下过长部分的斗篷布料,将那本被诅咒的日记包起来。

    “那么,那个叫做芙萝拉的女人最后活下来了吗?”

    程渊有点好奇,甚至想要动用本体的能力试试,但他后来并没有这么做。

    这个世界,感觉不太对劲...他感觉到几股奇异的力量笼罩着天空,有点像他和他的同类们的死对头,但没有那么强悍,这些老家伙们睡了也不安分啊。

    程渊抓着裹着旧布料的日记本,走出芙萝拉的房间。

    巴利奥斯在房间里翻找一通,叼了一个珐琅瓷首饰盒追了出来。它欢快地摇着尾巴,在程渊旁边又蹦又跳。它在程渊面前摔破了盒子,一枚青桐钥匙躺在碎片里头。

    按照密室逃脱游戏,这类物品通常是一个重要线索,搞不好是通往下一场景的钥匙。

    “总比那种藏在泡面里头,需要我吃完泡面才能拿到的钥匙好。”程渊想到那个《寻找厕所》的小游戏,莫名想笑。

    “嗷!”活泼的巴利奥斯又从他身边向前蹿了出去,然后嘭地一声撞在了一堵墙上。

    巴利奥斯愣住了,然后委屈地呜呜叫着,蹒跚的爬起来,一拐一拐地回到程渊身边。

    这狗...好像不太聪明啊。

    程渊犹豫了一下,随便摸了摸狗头,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巴利奥斯有些赖皮的躺下,翻肚皮,长长地尾巴在地上狂摇,扬起地上堆积的厚厚的灰尘。

    要冷静,这只狗可能是游戏里扮演重要的配角,它或许是我的侦探助理,修道院的凶杀案之谜已经接近通关了,我不能前功尽弃!

    “说不定通关之后还能回去呢。”程渊露出不合时宜的不协调笑容。

    巴利奥斯见程渊没有搭理它的意思,委屈地哼哼唧唧爬起来,在程渊脚边蹭了一下又一下。

    “你好脏…”程渊捏了捏鼻翼“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探索的吗?”

    “汪!”

    “…虽然我不是人类,但我并不想跟你嗷嗷嗷的对话。”程渊拍了拍脏兮兮的破斗篷“我想赶紧闯关。”

    不知道巴利奥斯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要求,它磨磨蹭蹭的往前走,领着他上了三楼。三楼只有一个被白蚁蛀的坑坑洼洼的小门。

    巴利奥斯对着门狂吠,然后凶狠地冲了进去。

    Duang!

    程渊走进去,看到那只一头撞上青铜钟的巴利奥斯,它正趴在一边,呜呜地叫。

    那口被它撞过的青铜钟上,凹了一个坑。

    是质量不行还是这傻狗子的脑袋太坚硬?

    说起来很可疑啊,正常的高加索,能活400年?一瓶魔药搞定?秦始皇要是得到这玩意,估计整个地球都是大秦的天下了。

    原主给狗子喝的东西很神奇啊,不知如此,他甚至拿魔药浸泡一些小玩意,或是浇花。

    有钱人真会玩。

    程渊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看着像是在外头看见的钟楼,另一侧有断掉的楼梯,隐约可以看见那棵巨大的笠松生长在钟楼里,钟楼的角落堆放着一些腐烂的绳索和锈掉的铁钩,几根白色未用过的蜡烛和铜灯放在一起,灯座上固定着半截蜡烛。石砖堆砌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显得滑腻潮湿,巴利奥斯刚才可能就是因为踩到青苔而滑倒。

    原本吊在顶上的铜钟,因为绳索断裂,掉落在地。

    敲了敲这口钟,却发现这钟声有几分古怪,像是有什么阻挡了震动的产生,因此钟声并不响亮。

    喀哒!喀哒!喀哒咔嗒咔嗒!喀哒咔嗒咔嗒喀哒咔嗒咔嗒!

    有什么东西在敲击金属的声音,敲击的越来越快,很快整个钟楼里充斥着这令人感到头晕目眩的声音。

    巴利奥斯发出凄厉的叫声,又一次撞上青铜钟,它的体型一下子膨大起来,眼睛变得血红,森白的牙齿变得又长又尖,头顶长出一对蜿蜒的山羊角,背上抽出巨型的蝙蝠般的翅膀。它凶狠地朝着青铜钟吠叫,压着耳朵,加紧尾巴,前爪不安地在布满尘土的地上划动。

    “这钟有问题?刚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的啊。”细想一下,刚才的声音和指甲敲击在金属上面有点类似,芙萝拉不是没找到嘛,搞不好躲在里头。

    依照芙萝拉对原主的憎恨程度,看到他搞不好会一上来就开大…原主现在的身体可没有多少神奇的非凡能力去抵挡一个发疯的女人,要是她再用那个什么原主伴生的封印物给自己来一下,他可能要当场表演爆炸,污染析出,让这个星球成为第二个冬木镇。

    就是不知道这个星球有没有盖亚和阿赖耶。

    要不,试试看?

    程渊舔了舔嘴唇…他也不是第一次被驱逐出境了,自从遇到那个家伙,他安分了…上千年?还是上万年?他记不清楚了。

    “这是那些老家伙们的阴谋。”

    在程渊沉浸在阴谋论之中时,变身的巴利奥斯已经恶狠狠地扑向那口钟,用力地推翻了它。

    叽叽叽叽叽!

    一个穿着发黄的白色肥大长衣和连袖外套的女性干尸从倒下的青铜划了出来,倒在地上。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水晶瓶子,刚才的声音正是瓶子发出的,瓶中隐隐有黑影在晃动。

    叽叽叽叽叽!

    那个瓶子又一次发出声音,接着,女性干尸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站着,颈骨发出喀喇喀喇的声音,它的脑袋旋转了180度,对着巴利奥斯发出尖利的啸声。

    巴利奥斯接下挑衅,它的速度很快,前爪一挥将女尸再次放倒,同时张嘴朝着女尸脑袋吐出数颗淡蓝色的硫磺火球。

    女尸怀里的瓶子发出奇怪的声音,女尸的头颅转向程渊。

    “哦吼!你看上我了?”

    “¥·%莱¥·&*斯&%%¥特…莱斯特!”

    “莱斯特?”

    这是原主的名字?

    “你想跟我说什么?”程渊饶有兴致的看着被巴利奥斯紧紧压倒在地的女尸“你所说的将成为呈堂证供,要谨慎发言,小家伙。”

    “死!”

    无形的束缚出现在他的周围,一股有些熟悉的力量在他现在所用的躯体里横冲直撞,将干枯的内脏彻底粉碎,骨头布满裂痕,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碎裂。

    “和我们用的力量有些类似,这里是哪个同类的游戏场吗?”程渊咧开嘴,吐出内脏碎片“你这种攻击,只会加快我同化这具躯体的进程,你可真有意思。”

    “嗷!”巴利奥斯猛地化作一滩黑色液体包裹住脚底下的女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尸发出尖啸,拼命挣扎着。

    但巴利奥斯远强过于它,黑色的液体迅速将女尸包裹的密不透风,仿佛皮rou浇上强酸似的,伴随着无数嘶嘶声,一股强烈的气味从液体上散发出来。

    大概持续了半分钟不到,黑色液体缓缓聚集,重新形成高加索犬的模样。它踩着动也不动的女尸,摇了摇脑袋,从女尸手里叼出发黑的玻璃瓶,然后欢快地摇着尾巴,朝着程渊跑过来—它还不忘用后脚狠狠地蹬了一下女尸的脸。

    说也奇怪,女尸被巴利奥斯这一踹,瞬间化成飞灰。

    这是黯然销魂掌还是六道轮回拳?这狗精有点厉害啊,好好的一具尸体一脚蹬的灰飞烟灭了。

    呲溜!

    巴利奥斯放下瓶子,兴高采烈地后腿站立,前脚搭在程渊身上,狂舔一通。

    “停下!”那腥臭的口水,黏满灰尘的毛发,浓重的狗臭味…他果然还是不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哪怕很有趣。

    “嗷呜呜呜——” 巴利奥斯威委屈屈地放下爪子,垂着尾巴,推了推玻璃瓶,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程渊不搭理它。他捡起了瓶子。

    在触碰到瓶子后,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流,顺着瓶子,传导到他的手臂上。

    程渊此时眼珠的眼白已经彻底消失,整颗眼珠漆黑如墨,不时有闪着微光的符文划过。

    “沾染这个世界的气息,但本质上又跟那些同类们有部分相似。”

    “令人讨厌的味道。”

    程渊刚说完,他手中的玻璃瓶化作流水一般,顺着他的手渗入皮肤。

    玻璃瓶能融入他现在用的驱壳,他不是很吃惊,他刚才看到了二者之间隐隐的联系。他感到有意思的是这具凡躯似乎获得了什么,什么缺失了很久的一部分重新融合进来,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