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万绡千缕昼游五重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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绡帐如霜、凌凌清光。 魔神殿内宫里，魔神为自己的圣女束好发，又戴上了凤鸟游龙百花灵玉冠。 叶冰裳一动也不敢动，只盯着魔神衣袍上的银色暗纹。 这个魔神……好像没那么可怕。 这些日子来，他真的把她当女儿了，在叶冰裳的记忆中，束发这种事情只有娘和凌jiejie为她做过。 为裳裳戴好玉冠，澹台烬看到一旁的数条绡纱绫带。 他想起了天欢头上的那些垂带，于是便将两根绡纱一左一右地系在了玉冠下。垂纱成结、轻轻摇晃，像极了记忆中以裳裳的样貌扮作天欢的样子。 澹台烬又想起裳裳作冥夜时，对自己总是那么温柔。 剩下所有的绫带被化作了两根，固定在玉冠后方。澹台烬一一拂过，将从剩余的鲛人泪融入那两根垂带之中。 鲛人泪，有护体、解百毒之功效。 一切完毕，澹台烬端详自己的圣女后，忽然又取出一物来。 “万绡千缕昼游五重伞。” 叶冰裳看着他手中那把散发着水云之气的白绡伞，意识到了这不是凡物，而是一件灵器。 “主人，收下，这把伞是仙器。” “为什么……？”叶冰裳疑惑地看向澹台烬，“你不想杀了我吗？” 澹台烬嘴角微微下撇：“谁告诉你我要杀了你？” 对方好像有点生气，叶冰裳咬唇片刻，迟疑地告诉他：“……所有人都这么说。” “所有人都这么说，就是真的吗？”澹台烬认真地问她。 叶冰裳摇了摇头：“非目睹耳闻不可以为真。” 这些日子魔神没有杀她，所以魔神或许真的不会杀她，叶冰裳想通了许多。 澹台烬见她眼神中的抵触消失了，便将手里的伞递给她。 “有此伞在，魔气便不能再伤你。”这把伞是他用无数的鲛人泪、龙纱和灵玉炼成。 叶冰裳有几分惊喜：“真的吗？”这样，她就能逃出去了！ 澹台烬颔首。 “可是……”叶冰裳又犹豫了，“我不是你们的圣女。” 澹台烬却说道：“是。” 叶冰裳很是迟疑。 若是接下这把伞，就是认了他口中的“圣女”身份；可若是不接下这把伞，她又没有办法从婆娑魔域中逃出去。 最终，叶冰裳低着头，紧紧地握住了那把万绡千缕昼游五重伞。 先逃出去再说，大不了以后再还…… 叶冰裳震惊地抬起头—— 她握住的伞柄处散发出了幽幽白光和缭绕的水气，这把伞居然就这么认主了！ 澹台烬托着白绡伞，看着她错愕的神情，嘴角轻轻翘起。 四日后，叶冰裳终于找着机会溜出了魔神殿。 麟止也被放了出来，她在特制的灵兽袋里呆着的时候是被压制了神兽之体，只能陷入沉睡。 “这是个什么破地方？！” 小白猫东瞧西瞧，最后看到了那座散发着魔气的魔神殿。 麟止无比震惊：“快走！快走！快走！” 她想要叼起叶冰裳的裙摆，扯着叶冰裳跑，却在抬头的时候发现叶冰裳手上持着一把水云缭绕的白绡伞。 不仅如此，叶冰裳还束了发，戴着高高的白玉冠。 “哇！这东西看起来比我父君、母君出游的白麟华盖还漂亮！”麟止对这把伞十分感兴趣，她抓着叶冰裳的裙子，三下五除二就蹿到了叶冰裳的肩头，“这伞上的水云气息流转的还是阵法？！” “应该是仙器吧？”麟止伸出爪子碰了碰那袅袅云烟，“裳裳，你哪里得到的好东西？” 叶冰裳不知道怎么给麟止说是魔神给她的，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跟一个人借的。” 其实叶冰裳心里根本就没底。这伞已经认主了，她不知道不能还回去。 “噢。”听说是借的，麟止没了兴趣，“我们快走！把你的法衣和这把伞都遮掩一下！” 叶冰裳点点头，从锦囊里取出了灵符。 摇身一变，叶冰裳那一身仙气飘飘的法衣和白绡伞就变成了普通的青色衣裙和油纸伞。她还记得自己在魔境，不敢变出以前那身灰色道袍和道髻，发型也只是孩童常见的丱发。 魔境没有灵气，叶冰裳专门放灵石的乾坤锦囊里也只剩下十几颗灵石了。贪狼珠只是暂存在她体内，她不可以在百灵潜护镜吞没它前取用它的神力。而蛟龙和护心鳞虽然还有灵力，但那是保命用的。 “走吧。” 叶冰裳忧心忡忡地带着麟止离开。 魔神殿之上，玄衣的魔神静静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远去。 叶储风站在他的身后：“尊上，要不要属下将圣女送出妖魔境？” 留在魔境，裳裳无法修炼。她不到金丹期，那根情丝也不能取出来。澹台烬必须要放她走。 但听到叶储风的话，澹台烬却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裳裳可以走，她当然可以走，但是，她只能自己走出去。 离开了魔神殿，叶冰裳很快来到了一处妖魔汇集的街道。 她将麟止塞回灵兽袋，然后躲在墙角处偷看。 她发现那竟是魔境在征兵。 “我！我要去！”一个看不出真身的妖怪挤在了最前面。 坐在长桌前的魔兵幻化出一张血色的契约来，挥向那个妖怪，道：“签下契约，生死不论。” “生死不论！”妖怪郑重地重复了一遍，便弹出了一滴心头血。 叶冰裳看了好一会，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来签契约的只有妖怪和妖道？难道妖魔军不征魔修么？ 蛟龙这时候告诉她：“传送阵在往东走的两个街口处。” 叶冰裳点点头，她抓紧了手里的伞，小心翼翼地躲开了妖魔，向传送阵赶去。 很快，叶冰裳到了地方，她发现传送阵所在之处有许多的妖魔和妖道，来来往往。叶冰裳想等人少些自己再过去，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少下来。 “小meimei……”忽然，一个面带魔纹的魔修发现了她，“你是夷月族的人？” 叶冰裳愣住，她半天没想起夷月族是什么人，但见对方提起夷月族的时候带着善意，于是她赶紧点了点头。 谁料那魔修抬起头来，冲传送阵那边喊道：“谁家小孩跑出来了？” 众妖魔和夷月族的妖道看了过来，叶冰裳瞪大了眼睛。 “廿舫，是你们廿家的吗？” “看着面生，是不是族长家的？月氏小孩儿都不常出门。” “主人，快跑！”蛟龙的话音响起的同时，叶冰裳撒开腿就跑。 “谁家倒霉孩子？！”夷月族的人连忙追来，“还跑？！” “抓着你非得让你娘和爹抽……打你手心！” 叶冰裳跑得气喘吁吁，夷月族的人穷追不舍，甚至还有人掏出了疾风符。 “冥夜，怎么办？！”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叶冰裳十分慌张。 忽然，一只小手从巷子里伸了出来，将叶冰裳拽了进去。 “嘘！”他拉着叶冰裳躲在进了巷子里。 妖气覆盖，两人的气息和身形很快就消失了。 “哪儿去了？” 跟在后面的几个夷月族人东张西望。 “算了，回去跟月氏说一下谁家小孩儿跑出来，让夜影卫去找。” 巷口恢复安静后，叶冰裳两人重新出现。 “……谢谢你。” 叶冰裳看着这个黄色眼睛的小少年，知道对方是妖怪。 魔神给了她仙器，小妖怪帮了她，婆娑魔境里的妖魔都好奇怪。 少年挑了挑眉，双手环抱道：“不用客气，你是偷跑出来的，我也是偷跑出来的，我帮你是应该的。” 叶冰裳见他这副神情，觉得和麟止特别像，抿唇笑了笑。 “我叫鸱渊，你叫什么名字？”少年放下手，问道。 “我……”叶冰裳迟疑。 “主人，告诉他你姓月。” 于是，叶冰裳道：“我叫月棠。” 鸱渊点点头，打量了她几下，说道：“还没练气，你就敢跑出来，你胆子比我还大！” 叶冰裳很委屈，她明明练气了，可她不能说，便只好认了。 “我就是想出来看看。”叶冰裳说道。 鸱渊道：“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你这种没练气的夷月族人走到外面，就会被仙门的人杀掉。”鸱渊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道。 叶冰裳被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吓了一跳，退后了半步。 “胆子这么小也敢一个人出来？”鸱渊笑了笑。 叶冰裳见他若有所指，便问道：“那你跑出来是为了什么？” 鸱渊叉腰，自豪地说：“我要去加入魔军！” 叶冰裳不明白，这个小妖怪看起来年纪和她差不多大，为什么要去加入魔军。 但长老们说了人各有志，妖应当也是各有志的。 叶冰裳不想干涉他，可是又想起刚刚听到的“生死不论”，便道：“可是……有可能会死。” 鸱渊看向她：“大家都会死啊。”他又握拳，“死之前干一番大事业，岂不是快哉！” 叶冰裳道：“再大的事业，死了也就没了。” 鸱渊不高兴地说：“我好心帮你，你还泼我冷水！”他转过身去，身上棕色的小披风差点打到叶冰裳，“我不理你了！” “……抱歉。” 叶冰裳避开他的披风，再抬头的时候对方就已经不见了。 “冥夜，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 叶冰裳叹了一口气，然后垂下了头。 突然，她发现地上掉了两根带着妖气的棕色羽毛，应该就是从鸱渊身上掉下来的。 “主人，带上它，变成鸱渊的样子。” 叶冰裳点头：“我明白了。” 有了妖气，她便不再引人注目。妖怪们不像夷月族那样不准小妖怪自己出门，就算要管，一般也不会管非己族的小妖怪。 叶冰裳一路混到了三危城，听到蛟龙说厌饫城就快到了，她高兴地变回了自己的面容，又把麟止放了出来。 麟止站在她肩头打量了这座城，道：“魔境还挺热闹的嘛。” 叶冰裳依旧撑着伞，点了点头。 三危城里酒家和商肆鳞次栉比，妖魔和夷月族人摩肩接踵，看起来不比仙境和凡间差。 忽地，街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衣红帔、十八九岁劲装少女，她身后跟着一小支狼妖兵。 叶冰裳知道这种穿着就是夷月族的人，带着狼妖兵的就是城里的巡逻将领。 廿金环追到此处，直接双手掐诀，以自己手上的血迹追踪。 “天纲正步，魂魄追身！” 叶冰裳看到一道金光指向人群。那里，一个持剑的魔修踢开四周拥上来的妖魔，向着一旁的屋顶飞去。 那是焚天剑！ “站住！” 廿金环带着狼妖追上，叶冰裳把麟止塞回灵兽袋，也持伞追了上去。一行人在窄巷里追赶。 公冶寂无原本就是为了引开他们，虽然受了伤，可还算游刃有余。只是一直甩不掉廿金环等人，他有些焦躁。 叶冰裳躲在一边，看准时机甩出了一道暗冥符。 瞬间天光乍灭，白气郁郁，在公冶寂无与廿金环之间腾起。 叶冰裳趁乱抓住了公冶寂无的袖子，在他胳膊上的伤口贴了一张止血的符咒。公冶寂无反应极快，他抱着叶冰裳便从越过围墙，逃到了另一处街道。 “神女，你没事！” 公冶寂无抱着她的时候便猜到了她是谁，但真正看到她的脸了，依旧觉得十分惊喜。 叶冰裳摇摇头：“没事。” 公冶寂无看到她手中的伞：“这把伞是……？” “别人送我的。”叶冰裳说道：“我受不了魔气。” 公冶寂无想着或许是有人救了她，便点点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走！” “好！” 公冶寂无带着叶冰裳来到了厌饫城城外一座山的山洞里。 “道友。”叶冰裳见着其他四人，行礼道。 岑觅璇高兴地说：“太好了，神女！终于见到了你！”她上下打量这神女，见她在山洞里还撑着伞，有些疑惑。 摇光、黎苏苏和月扶崖也很好奇。 于是，叶冰裳又将刚刚给公冶寂无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可是问道山紫阳仙子和逍遥宗兆悠仙君救了神女？”摇光问道。 叶冰裳没遇到凌jiejie，也没遇到逍遥宗的人，她摇了摇头，问：“兆悠仙君也来了么？” “嗯。”摇光回道：“兆悠仙君和他的徒弟因为其他事进了魔境，但是他的徒弟为了救他被抓了。紫阳仙子带人来了后，便同兆悠仙君一起去救你和他的徒弟了。” 叶冰裳惊讶：“他徒弟在哪儿？” “在魔都，魔尊惊灭手里。”岑觅璇说道。 想起那个矗立着魔神殿的魔都，叶冰裳脸色一白。 公冶寂无感叹道：“我们进来惊动了魔境的人，日日被他们追踪，寸步难行。”为了救下兆悠仙君，他们全部都暴露了，这几日都是在东躲西藏。 叶冰裳想起自己也差点被这里的夷月族人当自家小孩抓了，便道：“魔境真可怕。” 摇光和岑觅璇认可地点了点头。 黎苏苏站起身，说道：“我也去救兆悠仙君。”月扶崖也紧随其后站了起来，叶冰裳看到他们身上都有些伤。 公冶寂无皱着眉：“胡闹！” 要去他自然会去，但是得先把神女、岑道友和师妹师弟们安顿好。 黎苏苏和月扶崖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急了：“大师兄！” 就在这时，公冶寂无传音玉佩突然响起。 他施法在玉佩上，紫阳仙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诸位，我等已经救下晏泽。” 众人皆是惊喜：“太好了！” 叶冰裳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两日后，乔装打扮的一行人出了魔境，进入灵川州。 叶冰裳望了一眼立在天际的百灵潜护镜，然后收起了万绡千缕昼游五重伞，转身跟上了紫阳和问道山长老们。 一行人坐在公冶寂无的飞灵八方舟上，叶冰裳重新变幻出了那身灰色的道袍和小道髻。 众人在灵舟的甲板上用膳。 “饿了吗？” 公冶寂无知道她只吃灵食，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壶灵泉和几颗灵果来。 叶冰裳接过灵果，道了谢。 紫阳撇了一眼，她终于想起五百年前公冶寂无是自己兄长的同时，裳裳也是自己的嫂子了。 “谢过诸位道友相助！”兆游带着面色苍白的晏泽走了出来，对众人谢道。 公冶寂无请他二人坐下，道：“仙君和晏道友不必客气。” 看到晏泽，叶冰裳咬着灵果的动作停下了。 问道山都说魔神会吃了她、妖怪会杀了她，可婆娑魔境里的魔神没有吃她，妖怪还帮了她。 晏泽为了救自己的师父，都敢深入魔境，或许，他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危险。 这么想着，叶冰裳倒没有以前那么害怕晏泽了。晏泽跟众人行礼的时候，她还好好地回了一个。 没多久，兆悠仙君就以有要事相商为理由，叫走了紫阳仙子和问道山长老妫羽。 公冶寂无知道他是要把开阳珠交给问道山。 问道山镇守百灵潜护镜，他们确实是收纳神珠最好的人选。 紫阳和妫羽走后不久，姚棻抱住了昏昏欲睡的叶冰裳，对众人道：“神女累了，我们也先走了。” 叶冰裳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在魔境里毫无灵气的情况下，提心吊胆地待了十一二天，早已疲倦不堪，现在一放松下来，便要睡着了。 公冶寂无等人点了点头，目送问道山的人进入船舱。 岑觅璇托着自己的腮帮子，感叹了一句：“我也想我爹了。” 摇光学着她的模样，道：“我也想师父了。” 黎苏苏收回目光，听她们这么说，也想起了自己的爹爹。爹爹还在闭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公冶寂无对他们，温柔地笑道：“很快就能回仙境了。” 月扶崖垂下了眼睛。 他想起了魔境里的夷月族人，他知道……那些人才是他的族人。 他叫月扶崖，字楚山，他的母亲叫荆兰安，父亲叫月空宜。五百年前，他曾是夷月族的少主。 待叶冰裳休息好后，开阳珠被问道山的人交给了叶冰裳，紧接着，叶冰裳也取出了贪狼珠，并让百灵潜护镜吞噬了它们。 最后，叶冰裳拿出了那把白绡伞。 “我不明白。”叶冰裳问紫阳和妫羽等人，“魔神保护了我，妖怪也帮了我。” 知道了这把伞和裳裳头上的玉冠、绡纱都是澹台烬送的以后，紫阳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妫羽让她收起伞，道：“善恶、好坏，与一个人或者妖魔是否危险，不是完全对等的。” “神女需要自己去分辨。”妫羽拨动她垂在耳旁的绫纱，“但神女现在还无法胜过他们，所以，能避开还是要避开。” 叶冰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紫阳问道：“神女是被谁抓走的？” 叶冰裳想了想，说道：“两个姒婴。” “两个姒婴？”紫阳皱眉。 叶冰裳点点头，说道：“姒婴，还有一个和姒婴长得很像的女子，应该也是旱魃。”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居然有两个旱魃？ 紫阳和问道山的长老们皆是面色不善。 还没到仙门，问道山的人便离开了，但是他们没有带走叶冰裳，而是让她继续跟着公冶寂无。 叶冰裳打坐调息完毕，放出麟止，来到了甲板上。 麟止化成了麒麟幼崽形态，在甲板上蹦蹦跳跳。叶冰裳知道这些日子把她憋坏了，所以就在后面静静地看着。 公冶寂无等人都在船头，岑觅璇更是坐在灵舟船舷上修炼。 “神女。” 公冶寂无和摇光跟她打了招呼，晏泽、黎苏苏和月扶崖也对她点了点头。兆悠仙君还在自己的船舱里疗伤。 叶冰裳还礼。 这时候，麟止从她身后飞扑而来，四脚蹬在灵舟的灵气罩上，又飞弹到了舟尾。 叶冰裳蹙眉看着，又对公冶寂无等人说了声抱歉。 公冶寂无笑着摇了摇头。 摇光好奇地说：“它是神女的灵兽吗？”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麒麟。 叶冰裳摇了摇头。但她还没来得及作答，麟止就像一颗流星一般撞进了她的怀中。 “我是神女的朋友哦！” 摇光震惊：“你会说话？” 叶冰裳把她放了下来，麟止神气地摆了摆自己的尾巴，道：“我可是麒麟族最聪明、最厉害的小麒麟了！” “真厉害！”摇光很配合。 麟止在众人面前溜达了一圈，展示了自己漂亮的鬃毛和闪着光泽的鳞片，显摆之意溢于言表。 公冶寂无和月扶崖都带着笑意看着她，晏泽见众人皆是如此，便也勾了点嘴角。 黎苏苏好奇地打量着麒麟。虽然知道了自己有凤凰血脉，但类似的神兽她也是第一次见。 麟止忽然在她的面前停下来，说道：“咦？” “我怎么觉得，你长得有点像我哥那个未过门的妻子？” 黎苏苏疑惑，她指着自己：“我吗？” 麟止的头歪来歪去地打量她：“像，也不太像。” 黎苏苏脖子上的重羽听到这话后，差点吓晕了过去。 麒麟族居然还有后代活着？？？ 重羽记得，初凰神女曾经的未婚夫好像就是麒麟族的小太子。它很害怕这个小麒麟会认出自己小主人是与初凰神女相似。 “麟止！”叶冰裳连忙把她抱起来，对黎苏苏道歉，“抱歉，道友……” 黎苏苏摇了摇头：“没事。” 麟止四条腿在半空中扒拉了两下：“好啦，我不说啦，放我下来。” 叶冰裳低声：“不许无礼。” 麟止讨好她，说道：“好的好的，神女大人。” 叶冰裳这才将她放了下来，麟止头也不回跑去船舷边抓云朵了，重羽松了一口气。 公冶寂无给她倒了灵茶，又请她坐下，才问道：“那一日，神女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布下那样的阵法？” 黎苏苏等人也看了过来。 想起这件事，叶冰裳小脸严肃，她先问公冶寂无：“那位莫姑娘和她的姐妹可有与道友一起被转移出绣楼？” 公冶寂无摇了摇头：“并没有，莫姑娘昏倒在了绣坊，而她的姐妹都吓跑了。” “恐怕……”叶冰裳道，“莫姑娘和她的姐妹都不是凡人。” 公冶寂无震惊：“什么？！” 黎苏苏却觉得果然如此。 怎么会有人这么像叶冰裳，还刻意处处讨好大师兄，分明就是有问题！ 叶冰裳蹙眉，道：“我之所以布下那样一个阵，是因为我觉得莫姑娘的姐妹有些不对劲。” “我们都是为了除妖而来，可那三天里她的姐妹们一点都不害怕，我曾多次听到她们笑闹的声音。”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叶冰裳不会辨错，“那时候我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但出于谨慎，我还是布下了那个传送阵法。” “那个阵法针对的是绣坊里所有的修仙者和凡人，如果莫姑娘和她的姐妹没有同你们一起被转移出来的话，她们……”叶冰裳摇了摇头，“应该就不是凡人。” 公冶寂无面色惨白，目光呆愣。 黎苏苏却脱口而出：“突然出现的另一个旱魃！” 那个想要带走问道山神女的另一个旱魃，公冶寂无想起了她，也想起了她与姒婴的面容。 莫姑娘……恐怕是骗了他…… 摇光注意到他的神色，连忙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看了看公冶寂无强颜欢笑的脸色后，澹台烬的视线落在了对面端坐着的叶冰裳身上。 这么简单就破了妺女苦心的谋划，裳裳真聪明。 到达仙门后，岑觅璇感觉自己将要突破，与众人作别回了赤霄宗闭关，叶冰裳则是跟着公冶寂无和兆悠仙君等人到了衡阳宗。 兆悠仙君将神珠之事告知了衡阳宗的几位长老，说道：“我听闻问道山已经取得了其他两枚神珠，这么看来，流落在外的只有聚生珠了。” 叶冰裳点点头：“正是如此。” 清无长老问：“神女可知聚生珠的下落？” “问道山长老临走前曾告知我，最后一颗神珠大约在东海之东北岸处。”叶冰裳说道。 兆悠仙君便道：“那便是蓬丘一带了。” 清无长老说道：“我即刻联络蓬莱的容奎仙尊。”他又对公冶寂无等人道：“你们陪同神女前往。” 晏泽轻声道：“不知晏泽可否能随神女前往蓬莱？” 兆悠仙君有些担忧：“晏泽，你伤势未愈。” 晏泽道：“问道山与衡阳宗道友救我于危难之际，我便也想为神女尽一份心力。至于伤势，再疗养几日便无碍了。” 兆悠仙君拗不过他，只好应允。 最后清无师叔又对叶冰裳说道：“容奎仙尊乃我派掌门至交好友，毓灵曾在蓬莱修过剑法，摇光以前也常去蓬莱送灵丹。神女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他们开口。” 叶冰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