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大平祥生缓慢地抬起眼睑,目光从白岩瑠姫苍白紧闭的嘴唇一路仔细打量到泛红湿润的双眸,他在病床边坐下,一只手握住白岩纤细的手腕,一只手迟疑了两秒,然后小心地覆盖在白岩的小腹上。

    “怎么样?“

    “痛死了。“

    捏紧白到发灰发冷发硬的消毒棉被,白岩咬紧下唇,又改口道:“……好吧,也不是那么痛。我以为人工流产会很痛的,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他自顾自说完,环视四周,“奨くん呢?“

    “签完流产同意书就去跑杂志拍摄的通告了。”大平抓起白岩一点一点重新恢复温度的手,指尖插进他的指缝里,轻轻摇动,“没想到奨くん会认下那个……死去的孩子。”

    “不然呢?”白岩嗤笑,“我自己都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等到有人站出来签同意书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变大了,根本瞒不过公众。为了避免这种影响团体名声的事件发生,Leader只能担责咯。”

    “话是这样说没错……”

    “祥生以为是出于他爱我吗?”见大平沉默,他接着说,“我真羡慕祥生,被碧海爱着。”

    “るっくん。“

    “嗯?”

    “下雪了。”

    沉重而臃肿的乌云剧烈抖动,雪片在一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冬天的黑夜很快就降临了。

    *

    金城碧海拉开家门,瞥见白岩站在大平的身后,白岩抖落身上的白色颗粒,对金城歪头笑道:“不欢迎我吗?”

    还没等金城说话,大平一边从玄关角柜拿出客用拖鞋一边解释:“mama从白岩伯母那里知道了るっくん的事情,要我把るっくん接来家里照顾一个星期。”

    “嗯,本想回家的,但是不想被哥哥们问东问西……”白岩小步挪到金城跟前,云雾迷蒙的眼睛眯起来,说,“有一个不小心就会怀孕的Omega弟弟这件事多么令人头疼,碧海是不可能体会到的吧?”

    金城表情一僵,又立刻扯开笑容,举起双手:“欢迎瑠姫くん。”说罢,接过两人的提包和大衣,挂到了衣帽架上。

    啊……好冷啊。大平和白岩高一声低一声地叫着,两人搓着手团在沙发上挨到一起,金城给他们泡好了姜汁可乐,白岩接过,手指有意触碰到他的手指,后者立刻局促地缩回,白岩人畜无害笑出了白牙。

    这套动作被大平看在眼里,他吹了吹水杯中guntang的饮料,盯着急速漾开涟漪的液体,语气波澜不惊:“孩子不会是我老公的吧?”

    “说不定喔。”白岩依旧保持着笑容,甚至要比刚才小动作得逞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喝下一大口可乐,被洋姜的气味辣到,吐出冒着白气的嫩红色舌头,眼神拉起丝,凑近大平的唇尖舔下去,大平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他轻捶大平的肩膀以示反击。

    金城摸摸鼻子。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情人分别在想些什么——一颗杏子,最核心最隐秘的杏仁是由两片紧贴一起组成的,正如他们,而自己就像最外面的杏rou,离他们最近却又看不透他们,也甘愿以柔软的组织守护他们。

    他问:“晚饭想吃什么?”

    “啊,我妈也要过来吃晚饭。”大平推开正跟他腻乎的白岩,“回来的时候mama打电话说今天晚上要来看望るっくん,虽然是这么说,她主要目的是验收我有没有把るっくん接来家中照顾,真是的,好像るっくん才是她亲生的一样。”

    “我妈也说过’如果祥生是我生的孩子就好了’这样的话。”白岩接过话茬,“所以,伯母会带来章鱼烧吗?”

    “嗯嗯,烤牛rou和纳豆馅的章鱼烧。”

    “好诶!”白岩翘起两只脚乱晃,拍手欢呼,全然不像是大病初愈气血流失刚出院的样子。

    “只吃章鱼烧是不够的吧,我去超市买点寿喜锅的食材,正好给瑠姫くん补补身体。”

    金城突然想要逃离这两位Omega.

    大雪已经积累到了一定厚度,他拔腿向着超市的方向跑去,迎着刀刃一样的西伯利亚冷风。

    *

    金城知道,从一开始,白岩和大平的关系就很好。

    “一开始”要追溯到JO1成团之前的赛时,金城走出三公曲目《Black Out》练习室的时候偶然见到他们在角落偎在一起哭泣。在经年隔世的模糊回忆中,他们影影绰绰如互相舔舐伤口的毛茸茸的小型哺乳动物。

    其中那位名叫白岩瑠姫的选手被自己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之下侵犯过。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没有受自己影响二次分化成Omega,仍然作为Alpha的白岩应该跟那位名叫……大平祥生的Omega,是一对很般配的恋人吧。

    他们会结婚会生育吗?

    他上前一步想要跟白岩再次道歉——他认为无论道歉几次都不会多——他下跪都可以。却是大平先一步发现了他,并一头扎进他的胸口前。

    他措手不及。生姜与葡萄柚的味道奔涌进他的鼻腔。

    白岩半张脸隐匿在本就昏暗的钨丝照明灯里,声色沙哑:“祥生发情了,拜托你了。”于是双手插兜头也不回消失在长廊尽头。

    一切变得自然而然。那是大平的第一次。

    粗硬的yinjing破开那块处女地的时候,大平绷直了脚尖,腿肚抽筋,小腹酸胀,全身的肌rou如同灌铅一般滞涩,他在金城后背上留下了密密麻麻像交错树杈一样的抓痕,直到感受到指甲缝里的湿度,他才啜泣着问金城痛不痛。

    “不痛”。金城停下动作,吻净他额头上的细汗。

    大平借着昏暗灯光打量着身上人的容貌,这个人并不似口口相传中的那张扑克脸,他的脸庞连同细小的绒毛无比生动又温和,大平染血的手指覆盖上去轻柔抚摸,眼神盈满了亮晶晶的温流,说:“金城くん,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金城手指探到两人的交合处,他的指肚能感受到自己的凶器在不安跳动,而xiaoxue潮湿guntang泥泞一片,也在节奏混乱地抽动,这里那里运动的频次又好似失常的心率,他问:“大平くん呢,痛不痛。我好像,狠了些。”

    大平摇头,收紧xue道以表示还能承受更多,他感到带给他无限欢愉的roubang又硬了几分,密不透风、严丝合缝卡在他的身体里,他继而攀上男人的肩头:“如果都能出道的话,我们就结婚吧。”

    金城从来没考虑过这个庞大命题。无论是出道还是结婚,对于他而言都太过遥远了。

    他在半个钟之前还在担心自己无法成为最终11个人的话,会不会回到从前的生活轨迹,他在一刻钟之前还在思索面前那两位漂亮的Omega在各种假设都可能成立的时候,会不会产生婚姻关系。

    此时的自己,像一个卑劣的捡漏人。

    他喉结滚动,俯下身,闭上眼,无比虔诚地吻在厚实暄软的唇瓣上,咕哝着:“好。”

    后来金城问大平为什么在一刻钟之内就决定了自己要跟他一辈子,大平半玩笑半认真:“当一个人被连续抛弃两次,就会无比渴望一个安定的归处。”

    他抱有侥幸又问:“瑠姫くん如果是Alpha的话,你会选择他而不是我吗?”

    “不会。”

    彼时窗外的列车轰隆驶过,天与地之间响起惊雷,淹没了大平的后半句:

    和关系最好的人,不一定要做夫妻呀。

    *

    金城买完食材回到家,平妈已经来了,正和两人其乐融融地唠家常,她见到金城,喊了声儿婿回来了,又继续拉着白岩的手,东问西问,最近有没有认真吃饭,最近有没有哪里不适。

    金城端来电锅,用卷心菜和金针菇打底,切了萝卜块和土豆块,浇上快手浓缩汤料,又铺了满满一层和牛rou片,通上电;大平走过去,要把章鱼烧摆到锡纸盘里复热,被金城赶去沙发上和客人们聊天,大平捏着他的手臂问他是不是想要在岳母面前表现,他说:“我更想在瑠姫くん面前表现。”

    ——让他知道把你交给我,是正确的。

    “怎么?要对るっくん出手吗?”

    “我说大平祥生……”

    “可以哦。”大平摇着他的手臂,“mama说今晚要睡在这里,我们只有一间主卧和一间客房,怎么分配呢?”

    金城另一只手拧开空气炸锅的定时开关:“你说怎么分配?”

    “无论碧海和るっくん,谁和mama睡一起都很奇怪,只能我和mama睡客房,你和るっくん睡主卧咯?”大平眨眨眼。

    “瑠姫くん睡客房,你和岳母睡主卧,我睡沙发,OK?”

    大平佯装思索:“这个思路也可以,你睡沙发,mama睡主卧,我和るっくん睡客房。”

    金城切着海藻配菜想,他可能是落入了妻子的圈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