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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养小精灵带走了这位出言不逊的柯克兰女士的所有行李,现在他们正从后院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暴风雪,伴随着卢修斯·马尔福的说话声在呼啸的风里响起:

    “今天的天气真是糟透了。说实话,柯克兰女士,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会坚持让魔法部给我们办个门钥匙,免得这场旅程更加艰辛。希望您因此没有遭受太多的困扰。”

    “嗯,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卢修斯·马尔福点点头,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感受到口袋里的怀表随着迈步在叮铃叮铃作响,他伸进去手握住,然后继续说道,“这次您不远万里来到马尔福庄园,请务必让我尽地主之谊。就是关于晚上的菜品……”

    他顿了顿,往往这个时候对方都会接话,但这一次他没有得到回应,所以只好继续说道,“那么,现在的主餐是烤牛rou和羊羔排,原材料都是从冰岛运来的新鲜货品,辅菜有黄油豌豆和越橘酱……哦对了,甜品是约克夏布丁和烤奶,希望您对这方面没有忌口。”

    “没有,都可以。”

    “还—”

    一片雪粒落在卢修斯·马尔福的唇上,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再次想要开口却发现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他终于识时务的沉默了下来,一边用力踩过及踝的雪,雪粒挤压着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声。

    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年轻的马尔福家主不情愿的意识到。

    实话实说,他不是没有预想到这么一幕。毕竟关于夫人的资料实在是少得可怜,这也意味着聊天内容要格外小心,以防处处雷区。

    然而他的谨慎在发现对方是一个女人的时候就稍微削减了一点——不是他自夸,只是他在这方面的确很有一手。那些漂亮话,绅士贴己的姿态,很容易为他赢得来自女性的好感……哦,只不过今天除外。听着大衣拍打在腿上的声音,马尔福深深地吸了口冷气。

    现在他努力回想着刚才的交流,想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然而思来想去也没找出任何问题,好吧,好吧,他调转思维:也许她只是不爱说话,也没人说一个厉害的巫师就一定愿意开口。或者她也许是被这天气搞坏了心情,北欧的雪应该比这个还要大得多,她能来已经很不错了……

    卢修斯·马尔福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个问题上投入了太多的注意力,或者有些过多了,他一脚踩进满是积雪的花坛里面,愣了一秒才踉踉跄跄的拔出来。

    比起他的狼狈独角戏,走在他右边的高个女人就显得自然多了。

    迎面的大风将她一头金发吹得凌乱,有一些糊到脸上,然后立刻被她晃到了脑后。她并非是在乎礼节的人,风衣大敞,领口在风雪中七倒八歪,但本人的姿态又挺拔笔直,融合在一起呈现了割裂的矛盾感。

    现在她似乎正在哼着一首歌,是卢修斯·马尔福没听过的调子。他被迫专注到脚下的路上,引导着她绕过庄园边上的灌木丛。大风将周围的草木摧残枯朽,只有几株植物依旧翠绿。她突然伸手从其中一个上拽下来一片叶子,啪的一声,那植株就在风中簌簌的摇摆了起来。

    得益于这动静,马尔福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看向她,然后他注意到这位夫人正揉着这片脆弱的干叶,然后直接塞进嘴里一咬。

    “这是缬草?”柯克兰女士主动开口。

    谢天谢地。卢修斯·马尔福在心里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如释重负些什么,接着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回答:

    “是的,这位是我的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进行过改良的植物。没想到您对这方面如此敏感。他同样也是我们团队的一员,明天的宴会上,黑魔王将为您引见他。”

    “不错。”

    柯克兰女士点点头,又摘了一片,塞进嘴里的同时一边说道:“你该让他来接我的。”

    她在说什么?马尔福脸上刚刚冒出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继而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对方似乎毫不在意这句话有多过分。可看在梅林的份上,他才是这个在冰天雪地里等了她快要一个小时的倒霉蛋!

    “虽然你已经感受到一位马尔福家族成员所能提供的最高贵的服务,但是当然,为什么不呢。如果我真能决定的话,来的人绝对不是我。”

    这句话脱口而出。下一秒马尔福立刻就后悔了。

    他做了什么,为了一时意气而激怒她?卢修斯·马尔福不敢相信,这一点也不成熟,也一点都不马尔福。他向天发誓这绝对不是自己平常会做出的举动。但话说回来今天的确是个例外,都怪这破天气,这一个小时的等待,还有这——马尔福没有再抱怨下去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有一束目光从旁投来——是柯克兰女士。她终于第一次用正眼看向他,伴随着一个全新的表情。这一刻卢修斯·马尔福有点忐忑的看回去,隔着漫天的暴风雪,他才恍然意识到她竟然是会笑的。

    金色的头发在狂风中又一次吹到她嘴边,但马尔福发现那里的的确确有着一个笑容,因为太过于新奇而显得非常珍贵。也非常漂亮。

    “生气了?”柯克兰女士侧着身看他,笑眯眯地问道。

    卢修斯·马尔福哑口无言的回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确定那上扬的嘴角到底是不是源自嘲笑。

    他也从没见过一个成年人会把这个问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揭穿他一时失言的事实,这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看他感到难堪,她就会从心里感到快乐吗。

    他试图看懂柯克兰女士的脸色,这位喜怒无常的夫人正侧身等待着他的回答,一边还在嚼着刚才拽下来的缬草。

    那可怜的草叶一半被她咬在齿间,另一边贴着嘴唇,如今在大风中不停上下抖动,时不时和她的发丝刮在一起。这风未免也太大了,马尔福皱眉想着,然后那浅红的嘴唇一张一闭地说道:

    “怎么了,马尔福先生,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什…什么?”

    卢修斯·马尔福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如梦初醒。